沈灵鹫却是半张着口,呆呆望着沧海,不知在想什么。
沈隆同众人一般目瞪口呆望着他指向飒爽磊落的少年,道:“璥洲,点香。”
又回首笑道:“众位都瞧见了,沈老堡主作证,我没有做任何手脚,且连杯子都没有碰过。老堡主和傲卓一人喝了一杯掺有一滴麻药的茶,我陪着他们喝了一杯麻药。”向沈隆道:“我说的对吧”
沈隆多番惊愕,再加一杯药茶,实在说不出话。
沧海笑道:“沈大侠,还是麻烦你给老堡主搬一张凳子。因为这药一炷香后会完全渗入血脉,搞不好会瘫在地上。”
第一百九十五章刘备摔孩子五
沈云鹧依言搬至沈隆身后,要扶他坐下,沈隆昂然而立,直面沧海,微微摆了摆手。沈家人都在沈隆身后,只见他身躯笔直,不由喝彩暗服。
又见沧海年纪轻轻已渊渟岳峙,饮下整杯麻药后仍若无其事,谈笑风生,心中大奇,将方才乌龙戏更当做他心胸广阔异于常人,加倍崇敬。
而沈家三子同小壳神医等人却在沈隆之前,除了望见他体型之外,还能一睹真容。众人只见他面容紧绷,双目直愣,牙关咬得连腮帮子都带劲,额前一片水亮,却是满头大汗。由此回想,方才他对沈云鹧那一摆手,也是肌肉僵硬,骨骼不灵。
见到那日瑄池赶车的人,都不禁莞尔。因为此刻沈隆的神情,就同四儿一般凝重,冷峻。
沧海似乎因得逞,笑得更开怀。
沈云鹧走近道:“陈公子,用不用给你也搬一把椅子”
沧海低着头嘻嘻笑了一阵,才柔声道:“不用了。让我瘫在地上罢,反正我总爱丢人。”
沈云鹧干笑了下,立到沧海身边不远。似乎等他不适时便要就近搀扶。
小壳暗将璥洲一扯,下巴一点场中沧海,悄声道:“我怎么觉得他虽然笑得和平时一样,却好像又有点反常似的”
瑛洛也立刻望向小壳,同璥洲一起撇着嘴猛点头。
小壳道:“事情有点不太对。”又问神医,神医也疑惑摇了摇头,只眼神示意继续旁观,自见分晓。
沈远鹰自饮下麻药起,哪管什么一炷香发作,当时便心率过速,手脚发软。但在沈隆和沈家人并沧海面前,不愿表露,便装作无事与沧海低语道:“喂,小东西,你这次是有备而来么”
沧海哼了一声,不作回答。
沈远鹰手肘将他轻拱,皱眉道:“我问你话呢,怎么不答难道你真的中了麻药,舌头都麻得说不了话了”
沧海瞠大眼珠叫道:“你舌头都麻了啊”吃惊瞪着沈远鹰。
众人却见沈隆面上汗滴滑落。
沈远鹰惊愣半晌,提气刚要反击,沧海忽然低道:“看了就知道,当然是有备而来。”
沈远鹰不由愣了一下,顺着他道:“难道你真是来灭我们家满门的”说得沧海都不禁一笑,无奈瞟着他。
“难道我长得像灭人家满门的人吗”
沈远鹰心脏跳得更快,好像真的感觉自己舌头都大了。
“像。”
沈远鹰还是说了实话。“来灭人家满门的人都会找个明目张胆冠冕堂皇的理由,约人比试,然后你有备而来胜算在握,人家自难招架落花流水,于是你趁人之危铲平门户。”
顿了顿。眼神一指沈隆:“不是跟你现在一样”
沧海反倒愣了愣,转目一望线香烧了快一半,不耐道:“你说是就是吧。”欲要前进,又被沈远鹰拉住道:“喂,那你又对我二哥无微不至你有什么企图”
沧海侧首瞪他。“我说过了,你二哥有本事令我仰慕。”
第一百九十五章刘备摔孩子六
沈远鹰瞪着他,忽然瞠目道:“啊原来你早有预谋你果真早有预谋”深深拧起眉头:“你早就想让我二哥过去帮你,是不是”
两只亮晶晶的琥珀色小眼珠静静望了一会儿,微微笑了。“咦你这是说什么话”又将他一扒拉,“别妨碍我和你爹说话。”
沈隆只见块头大得多的沈远鹰被沧海轻轻一推便两脚虚浮,不禁双腿更软。又不能丝毫表露,只得用尽全身力气支撑,便觉体力耗得厉害,眼角瞥了一眼烧至一半的线香。
“沈老堡主。”
沈隆正不知该不该松心,忽听玉碎般语声唤他,猛打精神。
沧海近前笑道:“有一件事还要与老堡主打个商量。”
沈隆道:“什么事”
沧海笑道:“便是今次蝠安客栈一役中,令郎沈远鹰为救沈家堡只身入险境,又在客栈中机智对敌,力挽狂澜,与薛姑娘二人实在居功至伟。”
沈远鹰听完愣了一愣,不由偷偷笑了起来。
沈隆哼道:“我知道。”
沧海笑道:“所以,这些年来他不是不回家,只是一直在寻找助沈家堡之策。回家这事吧,有的轻于鸿毛,有的重于泰山”
沈远鹰叫道:“喂,我这是回家还是送死啊”
沧海随口道:“视死如归嘛。”望回沈隆又道:“我是说这家一定要回得有价值。所以看在他有功的份上,不要怪责他离家出走那回事了。”
沈隆又哼一声,道:“我有数。”
沧海忽然笑了起来。
沈隆道:“笑什么”
“笑老堡主现在只能说三个字了,”沧海指向线香,面色一沉,厉声道:“一炷香烧完,还不倒下”
话音一落,沈隆惊跌入椅
沈远鹰脚一软,差点瘫坐在地。
众人惊呼。
沧海粲笑。道:“老堡主,时辰已过,我们再来探探脉吧。沈大侠,麻烦你。”将大袖向沈隆一拂。
“请问沈大侠,老堡主脉象与方才相比如何”
沈云鹧颇焦急道:“我爹内功剩不到方才一成,陈公子,他会不会出事”
沧海笑道:“沈大侠请放心。请继续。”
沈云鹧察了沈远鹰脉搏,皱眉道:“三弟的内功也只剩了一半而已。”眼神问询沧海。
沧海笑道:“对了,还有我呢。还是让沈老堡主来吧。”站到沈隆面前,弯腰伸手。沈隆全身虽麻,心里虽惊,意识却还清楚,好胜不甘与惊疑之心催他快些一探究竟。
沈隆搭着沧海脉门,一面细观他脸容,指下仍旧惊涛拍岸般内息,脸容却依旧看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