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是孙氏帮忙免了刑法,后来还赐了婚事,张广对孙家应当是很感激的。他调动都察院的探子帮也不足为奇了,可是要说他派人刺杀澜江,这就不大可能了,张广胆子很小,也很谨慎,刺杀澜江是死罪,他定然不会冒这个险。”瑞武帝喝干了一杯酒,放下杯子,文白连忙给他斟上酒。
“陛下,当日刺杀澜江的确实是使用的是短弩,身手做派也确实是都察院模样。短弩除了禁卫军,就是都察院装备了,微臣实在想不出那些杀手是来自哪里了。”文白解释说。
瑞武帝白他一眼,道:“我又没说不是都察院的人,只是那帮子人不是张广派去的,而是陈四喜的人,他是元后曹氏的外甥,也就是老大的表哥,外人都不知道老大与陈四喜的关系。当时元后去世,老大年纪还小,又没个仰仗,我挑了陈四喜到都察院,也是想着老大以后可以有个依靠,最起码和几个兄弟相比不会吃亏。可惜我还是高看了老大的本性,可惜啊,生在皇家的孩子,又有哪个能算作是良善之辈。他跟陈四喜一直有来往,当日澜江遇刺后,我很震惊,因为以的实力还有张广的个性,是不可能做成这件事的。温耘去查了,我才知道,原来老大也掺和了,去刺杀澜江的人正是陈四喜手下的。想来也可笑,我妻儿害了你父亲,大儿子还险些害了你,真是,我的老脸,都要被这帮不成器的丢干净了。”瑞武帝有些无奈的苦笑,为人父母,无不希望儿女可以成器,尤其是身在皇家的孩子。
澜江哑然,大皇子她曾经打过交道,甚至还结了个不伦不类的同盟,那样温文淡薄人,怎么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令她感到很难理解。
“也许此事并非出自大皇子授意,是陈四喜自作主张也不一定。”澜江说出自己的猜测。
瑞武帝摇摇头,叹息道:“如果没有老大授意,陈四喜又何苦搀和进这潭浑水,他是个再谨慎不过的人,这么多年的,从未做过一件出格的事情。”
“也不知大皇子为何要对澜江下手,这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啊。”文白也疑惑了,澜江死了,城一旦被西南军攻破,大皇子也不会有好结果,他又为何要至澜江于死地呢。
瑞武帝沉默不语,低头吃着已经慢慢冷掉的菜。澜江也不好再问,只能默默吃饭。一顿饭吃的寡然无味。
回赵府的路上,文白还在纠结这个问题。“澜江,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大皇子要跳进来呢,他安安稳稳的,干什么要对你下手啊
“实在是想不通,这问题大概只有他自己明白了吧。”
瑞武帝依旧坐在听花阁,菜已经全部撤下去了,换成了清茶。他捧着杯子望着湖面发呆。大皇子李旭随着温公公一同走了过来。
“父皇,儿臣向您请安。”李旭跪地行了礼。
瑞武帝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中年人,这是他的第一个儿子,在他诞生的那一天,瑞武帝高兴至极,捡了“旭”这个异常尊贵的字,作为他的名字。
“旭儿,你恨不恨为父。”瑞武帝突然问道。
李旭愣了一下,低头道:“不恨。”
“抬着头说话,恨不恨我。”
李旭抬起头,双目通红,“不恨。”
“你不恨朕,为何又想毁了朕的基业呢刺杀赵澜江,放钱永忠进城,这对你毫无益处的事情,你为何要去做啊。”瑞武帝眼光复杂的望着眼前的大儿子。
“儿臣没有”李旭还想狡辩,可是望着瑞武帝的目光,想好的托词,统统都说不出来了。
“你出生时,朕对你期望甚高,你是朕的第一个儿子,也是第一个嫡子。朕期望你可以成为一个睿智君主,可是你慢慢长大了,变得平庸,变得散漫。朕训斥过你,可是你都充耳不闻。每日琴棋书画,好生自在。虽然你没能达到朕的期望,可是朕也不曾对你失望过,因为你是朕的儿子,朕不愿勉强你,可是现在,朕很失望。”瑞武帝慢慢的,一字一顿的说着,句句都像抽打在李旭的脸上。
李旭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终于愤然反驳道:“父皇,您何时对我有过期望,对李原李辙,您都是和颜悦色,尤其是李辙,宠爱有加,而我呢,永远是冷冷冰冰。同样是皇子,我还是嫡子,逢年过节的赏赐都落后他二人一截。我母后是如何过世的我心里都清楚,您不清楚吗明明仇人就在眼前,可是您却不闻不问,任由我母后屈死。我不恨您,可是我怨”
一零一、尘埃落定1
瑞武帝捂住胸口慢慢站起来,背对着李旭。“孩子,当年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你母亲是朕的元后啊,如果当真她死的冤屈,朕又如何会置之不理朕劝过她,要她安分守己,莫与后宫女人相争,朕自然会护你们母子周全,这皇宫是吃人的皇宫,以她的性子,如何是别人的对手她不肯,硬是要和孙氏、曹氏斗个你死我活。 你只知你母后是中毒身亡的,又可知这毒是哪里来的那是你母后要去毒害怀有身孕的孙妃,结果被人识破设计,自己吃了下药的燕窝。你说你母后屈死,可倘若她不害人,朕还能让她被别人所害吗自食其果啊朕竭力护她,偏偏没料到她自己害死了自己。”
“不,这不可能”李旭目眦欲裂,在地上。
“是真是假,你大可去找陈四喜查。从小对待你们几个,你只见朕偏爱他们,却看不到朕对你的重视。好,你说过节赏赐不如他们,他们的赏赐不过是内库的金银玉器,可你的,却是朕亲自挑了书画名家的字画、宋大儒亲做的墨、江南的杏花宣送去的,件件精品,只为投你所好。朕心疼你没了母亲,不愿强求你去做不愿做的事情。可惜,为父的一片心血,不过是投在水中了,李旭,我对你,很失望。”瑞武帝深喘了几口气,依靠在亭柱上。不远处的温公公见状,连忙赶来扶住他,又喂了几颗药丸。
瑞武帝疲惫不堪,老态龙钟,挥挥手,对温公公道:“让他走吧,别来见朕了。”
李旭痴痴傻傻的跪在地上,泪如雨下。温公公招来两个小舍人,把他搀扶走了。
“老温那,你说这从小看大的孩子,怎么就变了呢”瑞武帝愁绪满怀,拍着柱子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