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亦未曾出现过
“抱歉,弄疼你了。”颜路望着眼前犹自落泪的人,松了手,柔声道,“昔雨,我终于明白你的那些话了。”
柳昔雨含着泪贴着他的胸膛,笑道:“我不希望你有事,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听从嬴政的命令,烧毁藏书阁。可是我知道,对于你们来说,那是你们几欲倾尽一生去守护的东西。每个人,都有理想,会为之努力付出。而已将近站在高处时,却有人毁了自己好容易方筑垒的基石,其间的痛苦,无以言说。这些时日以来,你不曾睡过一次安稳觉,即便是为了令我安心而睡些时候,亦会在后半夜起身出去”
颜路震住,原来,他每夜出去与伏念一起埋书,昔雨都是知道的颜路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她的话。
只听她又道:“路,你知晓的,我素来不喜问你太多,亦是明白你若愿说,绝不会隐瞒。所以,我不会问太多、不会说太多,你不必紧张。”
颜路微笑着捧起她的脸:“我明白。”
两人相互依偎,立在窗边的月色下切切絮语
已经是第三十日。
伏念与颜路信守约定,来至荀卿的竹舍。
荀卿早已整理好了竹舍,只待他二人前来。
这一日,颜路永远都不会忘记,荀卿做出的抉择令颜路足足用了三年的时间来释怀。而后的那日,她的血衣,令颜路再也不敢想起,每每午夜梦回便会心痛得窒息
“昔雨昔雨”他自噩梦中惊醒,光亮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身侧的老妇轻声道:“你醒了。”
颜路弓腰行礼道:“谢过老人家的收留。”
老妇人轻叹:“你声声唤着的,是你妻子罢”
颜路低眉,微微颔首:“是。”
老妇望了望颜路,叹口气,转身离开。
颜路手中紧握着一块染着血的襦裙碎片,紧紧阖双眼,面容悲痛。不是未有别离过,只是,如今亲眼见着她的血衣,远比当年绝望。那一年她的无故失踪,心中多少不会如此,一丁点的信念亦无,甚至一点感觉亦无。记得那一年,她被阴阳家的人抓回去,心中亦未曾有过此番绝望。
想到此处,颜路不由笑了,于心内自问着:颜路啊颜路,她终有一日是要离开的,你又何苦强求早就看出了她不一样的来历,不是么自己如此念念不忘,又是何必呢
尽管是如此安慰着自己,亦是无法将这份感情割断的。自己一觉醒来,已是黄昏。他在心底下了决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绝不可以放弃寻她
颜路孤灯挑尽,终未成眠。信步来到山顶,遥望着空中那勾弯月:“昔雨”颜路不禁轻叹自嘲道,“正如她曾说的: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呵呵,先前,我怎么没看明白”
那样浓烈的思念,近乎刻骨铭心,然而,此情自何时起,却并不清楚。昔雨自己从未唤过她的名字。数月不见,她的笑靥仍旧在眼前挥之不去,甚或更加深刻。
颜路紧阖双眸:“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情之初起,往往微不可察,淡如清水,静有其声。心有所念,蚀之心扉。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如今才明白,原来最怀念的,正是往日看似平淡无奇的细微。
自己为之思念成疾,而那人却早已不知所踪。心底是什么,轰然灰飞。虽然几近绝望,心中总算还留有一丝奇妙的信念,并未断却所有的希望。甚至,他想,若还可以遇见她,一时的分别亦可以忍受,这,并非易事,但也总好过生死诀别罢何况,总是她一直那样执着得近乎执念,一直那样默默陪伴付出。他深深觉得愧疚。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而,既无山盟,亦无海誓,锦书如何托颜路怎么也没有料想到,他最初的愿望,甚或是奢望,居然可以变成现实,而这现实,令自己悲不自胜。
有道是: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这数月来,物非人非,已不知还剩下些什么可以追回。
幽月不知何时已悄然落下,天未明,似是黎明之前的黑暗。四下静然无声,偶尔传来几声蝉鸣莺啼。
如今,可真乃“高岸为谷,深谷为陵”了罢
39、旧时伊人散天涯
旧时明月旧时花,旧时伊人散天涯。旧景旧物旧篱笆,哪来旧人数桃花凡尘东风瘦西窗,红豆锄下荒百家。若借窈窕冠佳人,江南桃红绿流沙
夏末的日子,天黑得渐早了。
现下正值此地采莲的时节,采莲姑娘们嬉戏着晚归。不远处的荷塘中,碧绿的莲叶上晃动着水珠,闪烁着金光。
她远眺着那渐渐落下的夕阳,柔和的橘红色光芒洒在湖面,恍然觉得有些莫名的悲凉如此美景,只可惜远在异乡,孤身一人
隔了一日,阿絮早起,在屋外轻唤:“姨姨,我们该出发啦”她收拾好了小小的包裹,同阿絮祖孙二人一齐去了莲花淀。
满载晚归,阿絮晃荡着脚丫,在水里划着。近处的采莲姑娘们唱着歌儿,柳昔雨听不太明白,只依稀可辨出两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趁着美好温馨的氛围,月亮亦自天边升起,托着气氛。新月如钩,泛着微微的亮白色,偶有清风袭来,拂过莲叶,可以听得荷叶微摆的声音。
柳昔雨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赐予的美景,不禁开口唱起了那首歌:
“依然还记得那段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