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聊聊。”柴心农道:“我没空。”白玉堂道:“没空你不就是要追捕苏虹么现在反正没法带她走,你还能忙些什么别的”
柴心农自从知道他是白玉堂以后,便觉得之前建立起来的那种微妙的距离平衡被打破了。他此时不知该以何种语气甚至表情面对白玉堂,似乎无论怎样都不对,因此又退了一步,没有说话。
白玉堂却不放过他:“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和那小二说些什么”
柴心农没想到被他看到了,当即结巴起来:“什么什么说些什么”白玉堂道:“柴大捕头,敢做不敢当算什么这行的名声已经够坏了,你还要再雪上加霜不成”
这句话显然刺激到了柴心农的自尊。他立刻扬声道:“说就说,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不过让他记得给苏虹送药罢了。”白玉堂道:“他天天都送,需要你专门提醒么再说了,要是这么一句提醒,你何必躲到楼梯下面去”柴心农瞪圆了眼睛,道:“白五爷,柴某敬重你,你也莫逼人太甚。”白玉堂笑了笑:“逼人太甚你从长平县追到襄阳又追到武昌,算不算逼人太甚”
柴心农无言以对。想要说是公事,可惜之前与“熊泽”说过,争他不过。最终他叹了口气,道:“我跟你保证,我绝不会害她。”
白玉堂并不完全相信柴心农的话,但他既然不肯说,也没法子强逼,只得暂且罢了。回到楼上房间时,还很有些耿耿于怀,以至于展昭说了什么也没听见。直到几句零散话语飘进耳来,才乍然一惊:“什么”
展昭无奈地摇摇头,重复道:“我说,我已经问过那小二了。他说柴捕头吩咐他煎药时加些丹参,可以凉血消痛。”
白玉堂虽不懂医,可卢夫人闵秀秀医术高妙,他耳濡目染,多少也知道些皮毛。丹参是常用药,尽管不知道于内伤是否有疗效,但确知它调理气血,又能清心安神,想来是不会有害的。这才稍稍放了点心,道:“那他怎么死活不肯说”展昭道:“小二说他并不是一来就这么吩咐的,而是过了两三服药之后才要他加,或许他自己也不清楚功效,是别人告诉他的。”白玉堂道:“他之前见了罗鹊给苏虹治伤,也该是放心的了,自然不会再主动去找其他人问。况且他只身追捕苏虹,大约也不方便闹得人尽皆知。那么谁会跑去告诉他在药里加一味丹参呢”
一行八人,除了他俩自己、柴心农、伤着的苏虹和治伤的罗鹊以外,也就剩了庞煜、平剑秋和那个老头儿。庞煜自从醒来以后根本没出过房,也没和人交谈;即便有过交谈,也不可能是谈论医药。那老头儿疯疯癫癫连自理尚自不能,更不似是个大夫。难道是平剑秋
展昭猛地拍了拍额头:“如果是平剑秋,那就没什么奇怪的了。苏虹与你有交情,他想帮忙也正常。他师父叫什么岐黄叟,靠给人看病过日子,他知道这些很自然的啊。”
和其余话的流畅相比,中间那句“交情”仿佛停滞了一下。白玉堂嗤地一笑,趴到他跟前:“猫儿,你好像有点”
“有点什么”展昭语气很无辜,却不自觉地回避着他的眼神。白玉堂当然不肯放过,凑得更近了:“有点那个什么啊”展昭侧过头去,道:“展某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白玉堂一手撑着腮帮,一手敲着桌子:“得了吧,你每次自称展某的时候,心里都有数得很。”“这难道不能有几次例外么”展昭站了起来,走到窗边。
“嘿,你别跑啊”白玉堂跳起身,一把拽住展昭,“我说猫儿,你那绫姑娘,我说过什么没有苏虹还没怎么样呢,你就”
展昭被他拽得退了半步,叹了口气,转过身来,道:“那不一样的。绫姑娘究竟是青楼女子,况且她自己知道我没法给她什么,更何况又有花冲照应。可是苏姑娘并不知道你是什么态度,她只知道你几次三番出手帮她,这几天更是为了她耽搁自己的事情日夜相伴。那晚在疏影阁时我早把话挑明了,而你什么都不曾和苏姑娘说过。”
白玉堂有点发懵,愣愣地抓着展昭的袖子:“我那那我怎么给她挑明她伤还没好呢。再说,她自己都没说出来,我怎么贸然去”展昭握住他的手:“所以啊。我也不是单纯地嗯”
他不知道怎么措辞。白玉堂挥手打断他:“好了,不就是想说你展大人看得开,吃味什么的都与你无关嘛。”展昭顺势又握了这只手,低眉一笑:“我瞧现在吃味的是你吧”白玉堂很不屑地哼了一声,掉头不理。
这份闲情只持续到第二天罗鹊回来。她风风火火地冲进客栈,连一贯的风姿都顾不得了。苏虹被她吓了一跳,差点从床上摔下来,还好白玉堂在旁扶住。罗鹊拉起苏虹手腕把了把脉,道:“还是没好转,不过至少也没恶化。那边汉口也没有什么好药。现在就走,回襄阳。”
白玉堂忍不住咦了一声。罗鹊斜眼看他,他忙做了个无意义的表情,免去了她的发问。苏虹抽出手整理衣服,低头道:“回襄阳可是阎正诚恐怕还在那边,我不想和他啰唣。”罗鹊道:“阎正诚是什么东西,你理他干什么,走。”她转身对白玉堂道,“熊公子,请你也去收拾一下,准备上路吧。”
白玉堂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问:“那小二不知买了多少丹参,或许不够,要不要再备些路上用”“丹参什么丹参”罗鹊莫名其妙。白玉堂道:“药里的丹参啊。”
话音未落,罗鹊猛然直起身子,不知怎么地一下子到了他跟前,一字字地道:“你说什么小二在药里加了丹参他没有照我的方子,而是加了丹参”
白玉堂身子往后仰了仰拉开距离,道:“是的。”罗鹊道:“谁叫他加的”白玉堂道:“柴心农叫他加的。不过让柴心农这么做的或许另有其人。”
罗鹊眼睛一眨不眨,脸上显露出一种震惊、了悟和愤怒混合的神情:“苏虹,我没照顾好你,我应该从头到尾都自己去熬药另有其人,只剩了那个十几岁的小子是吗”她声音冷得让人心颤,“我的方子里有藜芦,他敢给我加丹参下十八反当初就该直接杀了他”
她腿不动膝不弯,忽地移到了门外,直冲平剑秋房中。白玉堂被她这一连串话弄得有点发傻,反应过来之后,也迅速地跟了过去。
但平剑秋已经不在了。他的人、剑,连同那个老头儿,都已无影无踪。
作者有话要说:
注:十八反,中药里的配伍禁忌。禁忌虽然一直存在,但该术语最早见于金代医学家张子和的著作,年代在北宋仁宗之后百来年。本文因剧情需要,借用其名。
第27章 第27章
罗鹊没有时间去追踪平剑秋。在她看来,如今什么都比不上治好苏虹重要。虽然发现十八反以后她立即停了药并且重新开过,使得苏虹的病情得到控制,可是还是没法好转。最后她还是认为只有到了襄阳才能让苏虹完全好起来,因此他们几乎没再耽搁,一行六人奔往襄阳。不知怎的,庞煜对罗鹊的这个决定好像十分高兴,甚至不再装病,而是假作慢慢好起来了。
但展昭和白玉堂都没去管他的反常。眼下白玉堂一直陪在苏虹身边,尽量让她保持好心情;展昭几乎也与苏虹寸步不离,尽管他很难说清为公为私哪个更多一些。偶尔想到那张写着“长平苏”的纸条和长平盐行的某些牵扯,展昭认为自己其实还是一心为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