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跨上门坎的刹那,而我正虎着脸冲他发脾气:“混账东西,还不快松开我的手。”
而除了衣家堡的人,外界并不知晓我其实是个姑娘。
所以,当王连桂不自觉眼光总瞟向那两只握在一起的手时,事先排练好的词儿也顿时成了一盘散沙:“衣衣衣衣衣”
翡翠酒楼的掌柜推了推王连桂的手肘,王连桂顿时像是找回了自己的神智,清了清嗓子,继续结巴道:“衣衣衣衣少主大大大大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生生生生生生辉。”
我终于甩开俗物的手,兀自往前走去:“看来是生了很多辉啊,王老板。”
王连桂擦着额头的汗,跟上来道:“是是是,衣少主,请上座。”
王连桂引着一行人上了二楼的主厅,指着正对着门的紫檀木椅让我入座,并命人奉上了茶。
我懒懒地坐着,掀了掀手边茶杯的盖子,俯身闻了闻,尔后挥着扇子对王连桂道:“我只喝得惯我们家莲生泡的茶,撤掉吧。”
“是是是还不快撤了。”王连桂严肃地指挥着一旁的丫头。
“连易,莲生几时能到啊我果真是一刻也离不开她啊。”
“回少主,莲生和大掌柜还有林账房坐马车应该快到了,我派人去看看。”
“嗯”我撑着额头,挥挥扇尾,示意他快点。
“王老板,那张契约书,呈上来我看看。”
“是。”说完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张看着颇有些年月的纸递上来。
我有些沉重地看着手中的契约书,这已是半年来第三起了,父亲当年究竟签了多少如此类似的契约书,低价将我衣家的财产出售给有生意往来的商家还是说
“家父以一千两白银的价格将富居酒楼卖给你”我端坐了身子,端正了神情,以淡漠的口气问道。
“是。”王连桂指着我手上的契约书“白纸黑字,衣少主可以找人鉴定。”
“我自然会找人鉴定,只是我有些疑惑,为何家父六年前将富居酒楼卖给你,你却在六年后家父不知所踪了才来兑换”
“说来惭愧,从前我并没有接受衣堡主好意的想法,只是近年来,翡翠酒楼总是入不敷出,我手下有那么多人要养活,才偶然间想到了这张契约书。”
王连桂一直以来与我衣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并不是什么奸佞的商人,为人尚算本分,所以经营的翡翠酒楼才会每况愈下,如今他战战兢兢地站在我跟前,不停地擦着脑门上的汗同我讲话时,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手中的契约书。
我轻笑两声,漫不经心道:“哦我竟不知我父亲是大善人。”
“王老板,你可知,六年前富居酒楼每年的盈利是多少”
“千两”
“那如今呢”
“粗略估计,翻了几十番。”王连桂如实回答。
“富居酒楼是整个江南最大的酒楼,所以,我告诉你王老板,不管这份契约书是真是假,我不会轻易将他拱手相让的。”
王连桂擦汗擦得更频繁了。
说话间,莲生领着大掌柜和林账房进来,我招手示意他们过来,莲生则转身泡茶去了。
“鉴证一下这份契约书的真伪,笔迹和手印,给我看仔细点” 我将契约书交到大掌柜手中,有些郁闷地起身,临窗而立,窗外的街道人头攒动,两旁的柳杉簇拥而立,绿意盎然,同我的心情截然相反。
若是有人有计划地一步一步侵吞我衣家的财产,那么字迹自然会模仿到最极致,从上两桩事件中可以看得出,只是那两家商铺都颇不起眼,所以我一直也并未重视,这次,竟看上了我的富居酒楼,这,绝不允许
我只是纳闷,字迹作得了假,那手印是如何作假的
莲生泡的茶,已经换了两盏,大掌柜和林账房依然面色凝重地在一旁捧着那契约书研习着。
我用杯盖捋了捋茶叶,轻呷一口,抬头对王连桂道:“我们大掌柜可能会吃掉你的契约书,王老板要小心些。”
王连桂尴尬地笑笑:“少主说笑了,说笑了。”
莲生又换了一盏茶,大掌柜才终于放下契约书,面色沉痛地走到我跟前,叹了口气道:“少主,笔记和手印确实都是出自堡主之手。”
我一把将茶杯扔在桌上,杯身歪在一边,茶水四溢,滴滴答答沿着桌面,落到地上。
“立刻将契约书抄写一份带回衣家堡,让肖状师来处理此事。”说完,我拂袖离去,走到门口才想起问连易:“姓岳的哪儿去了”
连易一副无知状:“我怕王老板恼羞成怒,所以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少主身上,并未察觉姓岳的去了何处。”
我皱眉,回头瞪他:“为何觉得王老板会恼羞成怒”
连易后退两步,小声道:“那那不是有前车之鉴嘛,一个月前跟沈庄的老板谈判过程中,沈老板当场对您喊打喊杀的。”
哦,一个月前,我收了沈元福的布庄,像那种既无经商头脑,又无识人慧眼的人,守着那般巧夺天工的精湛工艺,也只是暴殄天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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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既然说到沈元福了,替我去告知一声,就说我约他后日在富居酒楼用膳。”说完翻身上马,欲要离去。
“沈老板大约不会去吧,据闻他这些日子一直攒动沈庄的人闹罢工呢,口口声声说就算关了沈庄,也不让少主您得逞。“
我扬眉,拈着手中缰绳:“第一,沈元福已不是老板,沈庄的老板如今姓衣,他充其量只能算作沈掌柜,第二,你去请他时告诉他,沈庄不会易姓,若他不来赴宴,那日后便改姓衣了,轻重缓急,望他自己定夺。”
说完,正欲离去,一样的场景重演一遍,一抹身影忽然降落,落到我身后,飞燕不负众望地又一次在热闹的街市原地打了好几个转,直叫我颜面扫地,才镇定地停了下来,丝毫没有做错事的觉悟,悠闲地啃着一旁树杆的皮,似乎啃得很是惬意,间或还发出嘶鸣声。
我眼黯地抚额,回头该考虑重新定制一匹坐骑了,这畜生实在是带不出门,唯一的优点便是高大威猛,毛发油亮罢了。
我回头看罪魁祸首,无力道:“我以为你不会功夫的。”
俗物咧开嘴笑:“轻功和暗器都登得了台面,拳脚功夫就弱一些,我喜欢潇洒一些的,舞刀弄枪之类的,有伤风雅,颜儿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