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发生了两件怪事。
阿郎的那匹黑马今天下种了。下的不是马,而是个怪物我走近前去下我一跳,只见它额头上凭空生出两只犄角,犄角中间长了一个类似鸟身的肉团子,两只犄角下面又凭空各出了两只眼睛,仔细瞅来,它的眸子中隐隐发着火焰似的光,它颈部的毛发更是奇特,火红的向周围延伸开来,包裹住了身子,所有人目瞪口呆
熬吉慌忙招来了措极喇嘛道:“大师好好看看这怪物”说话间眼珠快要掉出来了,不自然的向后退步。
只见措极看看后又闭上了眼,将手中的经卷捏的很紧。这时我突然惊讶的大叫道:“天啦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它”这一句话出来,惊的所有人是睁大了眼睛。
措极倒是没有任何表情,微闭双眼道:“噢顿珠少爷见过这怪物”言了,不经意的撇了我一眼。
“对了,它不是贤者喜宴中的那个蛋生英雄吗看它两个犄角间的肉团,不就是鸟王大鹏的化身吗”我话音刚落,那匹下下这怪物的黑母马便长嘶一声,到底死了。
正此时,措极喇嘛突然着魔一般,瞪大了双眼跪在了地上。口中楠楠道:“天降异物呀这天地是要换日月了吗不对不对,这是灾难前的征兆呀”措极突然口不择言,大哭起来。
“呅,呅”不知是哪发出这微弱的声音来,接下来忽然天地震颤了,晴天惊雷阵阵,所有人被吓的抱头鼠窜。但说话间,这震颤又停了
等众人还为褪去惊慌,一仆人忽然来对熬吉大喊道:“老爷快去后面,看那条干枯的河啊那,那中间裂开了一条一丈宽的口子,中间往外溢着血红的汁浆”
所有人都去了,见那一股鼓鲜红似血的液体往外喷洒着,现在岸上向下望去,深不见底的深渊似肉身一样蠕动着。
措极紧紧的抓住了熬吉的手道:“土司大人可否听我这僧人一言”熬吉说可以,他就说:“这是上天降异旨,人世间要换面貌了。接下来可是大灾大难啊”
熬吉说:“大师可有法化解。”
措极喇嘛擦去额头冷汗言道:“唯有我噶当派的传教佛典丹珠尔bstanhgyur大乘佛经可化解一切。但是那宝经此刻正藏在拉萨河上游的热振寺,不过土司大人放心,我可书信一封请我师兄甘珠大臧法师捧真经前来”言了面露喜色,熬吉同样喜上心来。
然后熬吉与措极上了阁楼,我还滞留在这里,想着措极喇嘛刚才说的话,他的师兄不就是那个我幼年见过的疯癫僧人吗想到他来,我内心倒有些莫名的不安。这种他们眼中的异象肯定是自然变动无疑,但那个母马生的怪物,却让我久久不能释怀。
熬吉与措极喇嘛上楼后,熬吉就对措极说:“大师可否将贵教的渊源讲与我听”
措极喇嘛道:“贫僧所在的噶当派,乃是藏传佛教的重要一支,分为教授派,教典派,教诫派,我正是典派僧人”
熬吉听的津津乐道,又说:“那可否再与我讲来那丹珠尔的渊源呢”
措极喇嘛道:“早在古老的13世纪晚期,我们典派的得道大法师泅丹惹迟把噶当派把藏在纳塘寺的经卷编成了丹珠尔与丹珠尔。如今这前者已失传,只有后者为我教经典”
熬吉言道:“那经奥妙之处在于”
措极喇嘛道:“此部真经乃是用金,银,铜,铁,绿松石,红珊瑚,珍珠等七种原料研磨成汁,精心书写而成。后来有盖布顿主张将丹珠尔分为三门,即:1论释初法轮者为小乘论,2论释中法轮者为中观般若诸论,3论释后法轮者为瑜伽诸典。此中奥妙无穷,可超脱世间万物。”熬吉听来是拍手称快,大嗓门让广场上的安多鲁正和士兵们一惊
此刻,熬吉派去请那疯僧甘珠大臧的人已出了北边的大路,催赶着马远去了。但熬吉并不对措吉喇嘛深信不疑,他一面则派人去了日喀则,去搬请他的哥哥安多那仁。熬吉家族从来都与日喀则的黄教格鲁派相连甚密,因为格鲁一派而势力大增。从熬吉家族的第一任土司开始,便定下规律,长子为僧,次子为俗世袭土司地位,要是生长女,便在处女之身之时送于格鲁派双修。于是熬吉的亲哥哥自幼便被送去了日喀则,拜在了札什伦布寺的寺主班禅德桑呼图克图活佛的门下。
熬吉这人,从来都认为班禅是“月巴墨佛”的化身,所以让自己统治下的人民都尊从他所认为的佛法,不管是熬吉治下的民众或是奴隶,都将熬吉视为神。因此“被神统治,为神服务”的说法便深入了所有人的心。不觉得让人心底震颤,这蒙蔽人心的东西同样能蒙蔽人的双眼。
人始终都在生存中蒙着一层淡淡的纱幕,这层蒙蔽人双眼和心灵的东西是由宗教信仰,毫无根据的幻想和先入为主的成见生成的。为此,我倒为遥远的意大利人而深深折服,伟大的但丁在53岁的时候创作出了神曲,因此引导他们的人们揭去了那蒙蔽人心的东西。他们开始认识了客观的世界,并且从新认识了模糊的自己。但丁说:“人时间的幸福,可以通过道德精神的实践而获得,天上的幸福,则需要按照基督教的信仰,希望和仁爱的德行生活才能获得。”后来,神圣的世界不是也让位于世俗生活了吗这个长满胡须的意大利人,让我这个遥远的格萨尔的子孙为他拍手称快哩
六天就这样过去了,熬吉现在官寨的阁楼上整整向着远方望了六天。让措吉喇嘛占卜了一卦,他说出不了今天,就会有贵客前来,但措极喇嘛没有说出来贵客来自何方,因为那是他不想看到的。
结果,这天下午,灰蒙蒙的南方天空下,古老的茶马古道上掀起了滚滚的尘埃,一纵车马队伍和着浓浓的尘与土来了,措极望着发呆,这不是他师兄从拉萨来的方向啊他自言自语,因为熬吉就从没告诉他,自己也请了来自日喀则的高僧。
熬吉吩咐了自己的弟弟安多鲁正带领着他的那一个连的所谓正规军在寨门前列好队形,来迎接他们的哥哥安多那仁。那些被训练的土兵则得到了福祉,终于可以先不用为那所谓正规军的鬼训练而发愁了,终于有机会去镇上放纵一番。而我更不为那些所谓的高僧所动容,我看梅朵又去了后面的园子里,于是偷偷看了几眼,叫上那几个小崽子,背着快枪,拉着站起来足有一人多高的藏狗,去了寨子后面的山上狩猎。虽然这开春的季节不是打猎的时节,但说实话,我才不为去做那野蛮人的所作为呢
远远的就看见了马车队伍,前边并排走着八匹杂色马,马上雄壮的汉子都身背快枪,当然这是熬吉手下派去的土兵。紧接着的是一辆马车,见马车撑着大金黄色的华盖,四周是金黄色的丝绸帷幕,四周都是手拿法器的小和尚,他们庄严肃穆,口里微弱的振振有词,想必那中座的就是熬吉与安多鲁正的哥哥,札什伦布寺德桑班禅的首席得道弟子安多那仁和尚了马车后面跟着的是一些仆人,再后面还是背着快枪的土兵。
近了,渐渐的近了。
“看,来了”熬吉拉着弟弟安多鲁正的手兴奋的叫喊着,一边又兴奋的不知所措,捋着很短的胡须在原地打转。
“鸣枪”随着安多鲁正一声令下,那两派正规军的川军便举起了枪,整齐的将几十发子弹射到天上去了,只见几只沙雀羽毛被打落了下来。“敬礼”安多又大声有力的说道,只见所有士兵整齐的压枪,放枪,敬礼,一套惯用的动作一气呵成,一个个士兵抬着笨重的头,撅着嘴,挺着胸,撅着大大的腚,所有人看得是目瞪口呆,因为藏人从来没见过这一套。
当熬吉正要让美丽的姑娘献上哈达时,大法师安多那仁还用两只手捂着耳朵来逃避那之前震耳欲聋的枪声。熬吉急忙上前搞笑道:“大法师无恙吧”安多大法师这才放下双手来,并说:“是本座失礼了,从来没有见过这阵势,望土司大人受罪”说完双手合十,托于胸前。熬吉急忙道:“是小弟失礼,大哥又何必客气呢”说着一招手,几个面带红晕,体格风骚的姑娘便前来为大法师戴上了哈达,见大法师对姑娘们淡淡的笑,那笑中也不知隐藏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