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雪鸯也照方抓药。
可房内的烛火却亮了。
黑店老板停下脚步,居然有点踌躇。
“老大咋了”
小二拎着鬼头大刀,看不出瘦弱身体,却有骨子蛮横力气。
“这屋里的人,可是真正贵人。”
老板刚杀了两个人,刀上还有血在滴答,“那匹马你也见了,一般人哪弄到这么好的骏马。”
“呸”
小二粗鲁的啐道,“再好的马,也是我们的盘缠。”
“就怕这两个杀不得。”
老板压低声音道,“万一真是皇亲贵戚,杀了可了不得。”
“怕个熊”
另一个蛮牛壮的伙计粗声道,“隔壁那还不是大官的儿子,老子手起刀落,也没见他变个鬼。杀就杀了,老大这胆子,怎一天比一天小。”
“说的在理。”
小二森然道,“老大,这兵荒马乱的,赶明蛮族人就杀进宣府城了,我们不在今夜多宰几头肥羊,哪里够去南边享受的。看这屋里的人穿着打扮,身上带的盘缠一定够多,兄弟们也能多分几个。”
黑店老板终归拗不过山贼兄弟,只能点头,这一伙五、六个人,提着刀,一脚踹开门吼道:“打劫啦”
随后,他们便看见了人生中最后的一副美丽画面。
在昏黄烛光下,有一个大眼睛的女孩子,朝他们无辜的笑了一笑,这几个山贼犹如说好的一般,都扑通扑通跌倒在地,昏睡过去。
“舞儿的媚惑迷不到男人,却能够麻翻一帮匪人,真是比蒙汗药还管用呢。”
慕容雪鸯拍着手从床上跃下,笑着夸道。
花舞月听出公子在取笑自己,娇嗔的瞪了一眼,却又对躺了一地的大男人束手无策:“公子,这些人怎么办”
“你先出去吧,我们也该上路了。”
慕容雪鸯淡然道。
花舞月疑惑的看了自家公子一眼,还是听话的拿着包裹出了门。慕容雪鸯在她出去后,将房门虚掩上。
花舞月到底是小孩子性情,在楼梯口等了会,还是有些好奇,又回到屋子门边,透过门缝朝里面看。
门缝里的那副景象,让花舞月吓的惊叫起来。
只见满地匪人的咽喉处都被人割开一个口子,鲜血早就嘶嘶的喷出来,在房间里面,形成了一道道血雾。慕容雪鸯持着一把匪人的匕首,在血雾间优雅的游走着,似乎在尝试自己用刀的手法。
虽然血雾漫天,可慕容雪鸯的长衫却连半点血迹都没有沾染到,他游走的姿态,就像是在跳一支最美丽的舞蹈。
连杀人都要用最美的方式,这就是妖狐的完美生存法则。
听到了花舞月的尖叫,慕容雪鸯这才停下步子,打开门看了花舞月一眼,并没有动声色,也没有多解释,随意将匕首丢弃在地,淡然道:“走吧。”
说完,已经走到了前头。
花舞月的心跳还是很快,她被刚才的那幕吓到了,最后看了地上的几具尸体和满房间血污后,小心翼翼的跟在了慕容雪鸯身后。
花舞月突然觉得,自家公子并不完全是表面上所见的那么优雅可亲,在对待敌人的时候,慕容雪鸯似乎还有另一张面孔。
那是极度严寒的。
虽说是走了,慕容雪鸯却并没有出客栈,而是先走到天字第一号房里。虽然房里的景象,早就可以预料,但乍一眼看见,还是很触目惊心。
和自己房间一样的牙床上,满床都是血污,那个也不过刚成年的贵公子,不知道被匪人们捅了多少刀,浑身上下都是大小不一的伤口。
而他的侍婢更是凄惨,在屋子的一角上,被人用鬼头大刀劈头盖脸的将半张脸给砍掉了,脑浆和鲜血顺着脖子和身子留下,都已经凝固成一陀坨黑色的污秽。
花舞月看的脸色惨白,一阵阵恶心,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公子要杀人了,如果不杀了那几个匪人,以后受害的无辜者恐怕会更多更多。
慕容雪鸯见人都死了,也懒得动尸首,翻了翻那位贵公子随身所带的包袱。
自己是假冒的贵人,人家却是货真价实。在那包袱中,除了几件换洗衣服外,还有一些散碎银子,两个大银锭子和一沓子银票,翻翻数量,倒有上千两。
慕容雪鸯挑起衣服看,里面却落下一封拆开过的信笺,他瞟了死在床上的贵公子一眼,并没讲什么人伦道德,自然而然的打开看。
看了一会,慕容雪鸯叹口气,对花舞月道:“没想到,这竟是个真正的官宦子弟。”
“啊”
“那个死了的公子,是云朝吏部尚书凌实的私生儿,叫做凌玉。本来一直跟着母亲在北方居住,因为战火燃起,所以凌实写了封信,让他们母子俩到江西去投奔自己的大房。”
慕容雪鸯沉吟道,“看来,这人是在战火里跟母亲失散,没想到却死在黑店的手里。”
“吏部尚书,官很大么”
花舞月见有这么一沓子叫银子的东西,问道。
“云朝六部之中,吏部为首,吏部尚书号称天官,是百官的首领,当然很大。”
花舞月点点头,又怯生生的扯慕容雪鸯:“公子,我们快点走吧,这里好可怕。”
慕容雪鸯才想起,花舞月和自己不同,还不习惯这种血淋淋的场面呢。他并没有太多犹豫,朝那具尸体挥手道:“我和舞儿需要盘缠,你反正留着没用,就暂且借我吧。”
尸体没回答。慕容雪鸯只当他已经默认了,便拿着凌玉公子的包袱,带着花舞月重新上路。
“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