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咬着嘴唇,仿佛一个被夫子查出没做功课的孩童,怯怯道:“还在研习之中”
百里长风亲眼目睹孟师傅对各家武学的痴狂。不管是哪一门派的典籍秘传,孟惊鸿来者不拒,也不顾是对冲还是相宜,急功近利,迎难冒进,吐血晕厥便是家常便饭。
对此,百里长风不敢苟同,他虽敬重孟师傅,却不愿像他一般为了达到武学巅峰而自伤元神。如此这般,活得不好,死得还早,不值不值
孟惊鸿不悦道:“长得像个教主有甚用,不成器的孬种二十年这如此之久,连我都早已破解了九绝玉女剑的谜团,你却没有一件像样的成就可以回报与我,你我也不多留你了,这便打开机关送你出去”
“我不走章无技在哪里”收到逐客令,百里长风急了,不舍师傅倒在其次,关键是还未见到心底的那个人。
“是那个女人啊好小子,我命你去千脚门偷师学艺,可没让你把心丢在那里我横竖也没瞧出她有何过人之姿,居然就把你迷得七荤八素。你预备丢下缁衣教只围着她团团转是吗”孟惊鸿厉声道。
“她是我在市井邂逅的女孩。那段时光,我背负着叶无招的身份,虚无错乱,只有她给我的感觉是真实的。和她在一起,没有缁衣教,甚至没有千脚门,只有孩童间的无猜,哭也好笑也好,爱也好恨也好,总是那般痛快,就连就连欺骗也变得光明磊落。”百里长风脸上浮起缥缈的笑意,不自觉地将双手按上心口。那段青梅竹马的记忆,经由雨露滋养,已然悄悄在那里生根发芽,惟欠一段阳光,始终开不出灿烂的鲜花。
“长风啊,你对你很失望你把全部心思放在一个庸俗女子身上,又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别人,人家双宿双栖,你却顾影自怜,没出息”孟惊鸿幽目乜斜,将不争气的徒儿夹在眼缝里,沉默半晌,发出冷冷的哼笑。
百里长风忽觉胸口一痛,又觉脚下一空,眨眼的功夫,竟被孟惊鸿点了穴又扛上了肩。
“孟师傅,你这是”百里长风动弹不得,急急叫道。
单手扛着一个人,孟惊鸿丝毫不觉吃力,一路行去脚步又轻又快,嘴里碎碎念叨:“你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下不去狠手抢夺,又怎会有问鼎江湖的雄心我告诉你吧,你的无技正和她夫君胶漆痴缠,我送你进去亲眼瞧瞧,也好让你下个决心。呵呵,杀了她男人,她就归你了,带她回缁衣教,一辈子和你绑在一起。”
“不可以我怎能当着她的面杀她夫君,她会恨我一辈子。况且她、她是你的亲生女儿您高抬贵手”百里长风倒悬在孟惊鸿的背后,望着颠倒的天地不知所措。
“鬼话,我造孽太多,老天爷罚我膝下无子,我又怎会有女儿话说长风你真是虚伪,明明恨她夫君,却又不敢在她面前表露,你怕是活得最累的缁衣教教主了。省省吧,世人不会因此赞颂你一句的。”孟惊鸿嗤笑道。
“您好吧,我不会出手,就算被郑有涯一掌劈死,我也绝不还手。您就看着您的徒儿去死吧,反正我也不能光大缁衣教,干脆一了百了”百里长风一时情急,不要命的吼道。
“好小子,激将法是吧嘶”孟惊鸿忽然学了一声蛇嘶,匿在袖中的静妍忽而窜出。
百里长风即感腰间火灼一般疼痛,瞬间全身血脉翻涌,热浪奔腾。
“啊哈哈哈哈,放心,静妍虽是条毒蛇,却是我用各种攻毒的药材喂大的。三四年前我被它咬过一次,非但没死,还一瞬间功力陡增,只是短时间内神智不清而已哼哼。”孟惊鸿复又嘶了一声,将静妍唤回袖内。
“不对,不对劲儿啊你后来又喂了它什么药我觉得很不对劲儿。”百里长风只觉得脸颊热烫,口干舌燥,下身传来一阵阵难耐的异样。
孟惊鸿脚不停歇走着,得意洋洋道:“嘿嘿嘿,当年我从缁衣教带来了不少好药,自然也包括些合欢之剂,本以为再也派不上用场,谁想这贱蛇居然忘恩负义咬我,我便不时喂它些,叫它尝尝难捱却又找不到同伴交尾的痛苦滋味。长风啊,你都已这样了,总不会还有定力戴着假面充君子吧。”
百里长风忍不住悲吼一声,他从来不稀罕当天下人心目中的君子,他只想给那个她留下好念想。
石室内,郑有涯与章无技坐在一片暖色流光中忘情拥吻。
陡然间,郑有涯右眼皮频跳,随着脑中一声轰鸣,他惊恐地推开了妻子。
第四十八回 痴凤惊凰上
河蟹,省略若干字,对各位看官说抱歉,就在这最令人遐想的时刻,郑有涯这块榆木疙瘩居然推开了怀中人。
章无技被一下搡得落了空,恨得牙痒心也痒,痒得她恨不得剥了那层顽固不化的木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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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冷静无技,唔”郑有涯就像一条砧板上的活鱼,气喘吁吁地左扭右晃。那女人怕是发了疯,红着一双眼睛压在他身上恣意妄为,腰带明明是个活结,却在她手里越缠越死。
“哼,怎么解不开”章无技手里越忙越乱,河蟹,省略若干字,对各位看官说抱歉,微仰着头颈来一次深呼吸。
瞅着这个喘息的间隙,郑有涯试图推开妻子的魔爪。
没想到,她竟赶在他反抗之前调整好呼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投入下一番进攻。河蟹,省略若干字,对各位看官说抱歉。
河蟹,要纯洁,石室很黑,咱什么都看不见。
“有涯,那个解不开”章无技呓语般抱怨道,河蟹,省略若干字,对各位看官说抱歉。
怀里是一坛浓香的烈酒,郑有涯无力推开,也舍不得推开。河蟹,省略若干字,对各位看官说抱歉。
河蟹爬过,大家要纯洁,省略几百字,对各位看官说抱歉。
木头真被点着了,噼里啪啦爆着火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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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无技看着男人心急火燎的样子,忙不迭支招,道:“不要弄了,你不是有刀吗拿刀把它割开。”
“刀对,我的刀”郑有涯这才想起一早就被丢到地下的金刀,迅速翻下石台去捡。
真是想不到,救急救难的仁义金刀竟救了风月场的急。郑有涯挥刀出鞘的那一刻,感觉无比讽刺,心里苦笑道:爹,儿子不肖,用如此神圣的兵器做这等龌龊之事,您泉下有知该在生气了吧。脑子里浮现出先父严肃的面容,登时消了一半,只愣愣地瞪着金芒四耀的刀身,不觉揪起眉头。
“有涯,你在等什么”娇嗔自身后传来,迷离缥缈,摄人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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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有涯木然收刀入鞘,走到近前,扯起衣衫的一角,轻轻盖在妻子身上,叹道:“难道,你跟我在一起真的不会有好结果”
“你在问谁”章无技将衣衫挡在胸口,侧着身坐起来,眼里满是失望。
“我在问老天爷。”郑有涯伸手勾过她的头,与之额头相抵,喃喃道,“我一向不信命的,可如今,我不得不怀疑,是否真的命由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