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可怜起她来了。
严舞站起身来,走到二老面前,一字一句地说:“爸,妈,你们要是不愿意见他没关系。但这件事情千万不要让他知道。”
严父失神地看了女儿一眼,没有答话。
严舞自然理解父亲的心情。然而严浩呢他该有多无辜从私生子变成孤儿他又有什么错
“爸,妈。他只是个孩子”
“妈知道了”严母拍着严舞的手安慰她“不过是一点学费,我们家也出不起,就当是资助了一个孩子也没什么关系。”如此一来,严母反倒是看开的那个人。
女人,在不为爱而恨的时候,最富有的感情,便是怜悯。
严母推了推严父,“走吧,我们先回去休息,这些事情静静,以后再说”
严舞目送父母离去,心中无端的沉重。多年来她和母亲的怨恨被一扫而空,那个人已去世,剩下的却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父亲给予严浩的父爱本就不多,现在,还能剩下什么
严舞的心,生出涩涩的疼痛。严浩他,是这样好的孩子啊
严浩左腿骨折,轻微脑震荡。悠悠醒来时,床前坐着严舞和一个陌生男人。
严浩静静地看着那个男人,扭过头去没有说话。
严舞扶着严浩慢慢坐起来。“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能从楼梯上摔下去”严舞责怪着他,手中却递了一个削好的苹果过去。
严浩依旧闷闷地接过来,“吭哧吭哧”地咬着,似乎在啃敌人的骨头一般。人不可以贪婪贪婪便是十恶不赦的根源严浩如此告戒着自己,同时用力地啃着苹果。
事情告一段落。严浩专心在医院养伤,偶有同学来探望。更多时候是严舞陪在他身边。严浩问过:“那人是你男朋友”
严舞便把她与莫南歌的事说给严浩听。
“你真的不怪他么”严浩认真地问严舞。
严舞想了一下,淡淡地道:“可他身上,有我曾经那么渴望得到的幸福。并且,我等到了。”
轻轻地眨眨眼,眼神伶仃仃移开,“那真好啊”
莫南歌也来看严浩,带着近些年狠热过的死亡笔记火影忍者什么的。哄小孩子的把戏严浩淡淡地道谢,顺手把漫画放在一旁。他抬头看看自己吊起来的腿,再看看莫南歌西装笔挺的精英模样,有点黯然神伤。但凡一个成熟的女人,都该喜欢他这样的男人吧富有、英俊、优雅
“你爱严舞么”
“你都直呼他名字”莫南歌皱眉,表情有一丝责难。
“回答我的问题。”
“我爱他,我想给她幸福的生活,并且,我有能力做到。”莫南歌一脉得体的自信。
“那这些年,为什么没有想过她会伤心为什么消失了两年你敢说你这两年没有别的女人么”
莫南歌叹了一口气,“我很想说:我其实不必回答你这些问题,因为我们的感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无须他人过问。不过你若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我想过她会伤心,我也有过其他的女人,那是因为我对自己没有自信。可是现在我回来了,我再找到她,是因为我知道我不会再辜负她。”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根本不需要你的相信。”
严浩久久地看着莫南歌,“你最好不要让她再因为你而难过”
“威胁我恐吓我”莫南歌笑了,还真是孩子气啊
这种笑,无异与轻视和嘲讽,严浩剧烈的喘息着。
莫南歌慢条斯理地说:“我认识小舞比你久,也比你了解她。她这个人外柔内刚,若是不能够接受这些年的事情,决不会折辱了自己跟着我。我爱她,她也爱我。过去的,可以一笔揭过。从今而后,我会好好照顾她。你若为她好,就应该祝福她的幸福。”
“不用你教导我我比你知道”严浩冷冷地说。
“帮我跟小舞打个招呼,我还有些事情,就不等她过来了。”莫南歌推门离开。
七 嫉妒与失望
严浩缩到了被子里。忽冷忽热地,睡了过去。梦中似乎哭了起来,觉得委屈觉得难过,又无法为自己找到合理的解释。觉得委屈和难过也是不应该的,没道理的。迷迷糊糊间,有人在抚摩自己的脸。
“严浩,醒醒,做噩梦了吗”严舞抚摩着严浩,轻轻地唤着。
“姐”严浩睁开眼,把头扎到严舞的怀里,低声说:“我好想你”
“说什么呢傻孩子。”
“说想要时间永远就这样停下来对不起”
严舞叹了一口气,摸着怀里毛茸茸的那颗小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严浩出院后,就以“课业繁忙”为理由搬回了学校里住。很少再归家。偶尔见面,也是严舞去学校看他。他观察严舞的情绪是好是坏,不动声色的,打听她最近和莫南歌的进展怎样。自己却一边不是味道,一边评价分析莫南歌其人。有时会收到女孩的情书和小礼物,当然还有当面的告白。那都是触碰不到湖心的涟漪,泛过也就没了。严舞有时会打电话来,严浩那句“来看看我吧”就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所以严舞来看他那天,他高兴的好似五岁的小孩子得到了自己最心爱的玩具一般。兴奋的拉着严舞的手,领着她四处去参观校园,平时话不多的他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讲学校里发生的各种奇闻逸事。
严舞就笑着安静的听着。她隐约间感到这个孩子其实不过是因为见到她很高兴,拉着手和她说话很高兴而已。说的内容是什么,倒不重要了。
校园里不时有人侧目,有结伴而走的女生路过,就交头接耳起来。
严舞带着严浩去校外的餐厅吃饭。她担心自己过于冷落他,便找了个包间,与他聊了起来。
“路上那些一直看我们的是你同学吧”
“哦。”漫不经心地应着。
“有你喜欢的女孩子么”
严浩的脸红了红,咬了咬嘴唇。“没有,”随后冲动地又补上了一句,“性伴侣倒是有一个。”
严舞猛得站住,骇然地向严浩看去,“你,你说什么”
“就是男人嘛,总会有个生理需求,娶老婆是一回事,解决需求是另外一回事。就是这样。”严浩硬挺着脊背把这一套自己都厌恶的词儿说了出来。
严舞手臂抖了一抖,一个耳光到底打了过去。
“啪”的一响,震的严浩耳膜似乎都在抖动。
严浩咬咬嘴唇,问:“你觉得这样不好”
严舞气的浑身都在抖,一时间连责怪的话都说不出来,僵持了许久,严舞从钱包里取出钱,往桌子上一甩,转身便要走。
“姐”严浩慌了,急忙去拉严舞,“我,我开玩笑的,你别认真。”
“好笑么”
“不好笑,我只是”严浩压下了因冲动而产生的话语。
严舞突然转头,若有所悟,“你只是想告诉我:莫南歌就那样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