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
索朗陀耶抿了抿双唇,伸出手去,轻触着佛兰珂花瓣一样的肌肤,逐渐逐渐、脸上流露出了深情爱怜之色。抬起眼来看了看费妮丝雅,他说:“连你也拗不了她么,费姬都已经好几天了”费妮丝雅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低头在佛兰珂白玉般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说道:“她自己想不明白,我劝了又有什么用更何况,”略略地迟疑了一下,她语重心长地说:“你别忘了我是妖精。对妖精而言,要真的理解如此极端的黑暗,以及强烈的爱欲,事实上是很困难的。既然不能看到她所说的污秽,就算百遍千遍地告诉她说,那污秽其实并不真的是污秽,只怕是很难教人相信的罢”
索朗陀耶沉思了半晌,脸上慢慢浮出了一丝笑意,说道:“既然如此,我就耐着性子跟她拗罢”说到这个地方,见佛兰珂长睫闪动,显然即将醒转过来,便即站起了身于,说道:“在她身子还未复原到一个程度之前,我想我暂时还是莫要没事在她面前乱晃的好。这可得要再局劳你一阵子了。”费妮丝雅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往后几天里头,日子可以称得上是平静无波。据派垂安所言,月封印要在月的能量最饱满的那天也就是夏至晚上、彩虹之月出现之时方能解开。彩虹之月本来在每个夏至晚上都会出现,但在封印时代里头已经无人有缘目睹;一直到封印松动、能量散逸了好一段时日之后,才在去年夏至重现江湖。如今才只是是三月上旬,离夏至少说还有四个多月。佛兰珂的身子既然需要好好地调养,则一群人自然半点也不急着赶路。
一伙人在日光镇上停留了有十天。在这十天里头,索朗陀耶和艾诺维两个,给结实实替佛兰珂配了不少剂补药,好让她尽早健康起来。索朗陀耶并且和昭城方面作过一次水晶通讯,要求雷富尔将他们一行人的行李送去飘城。横竖大家彼此心中雪亮,在昭城遇袭这码子事,当然是全数赖到了使徒头上,雷富尔在通讯水晶里头尴尴尬尬、颇为了自己的“护卫不周”而道歉,所以也没有什么架好吵的。
索朗陀耶和雷富尔本来颇有交情,这回的事人家针对的其实是艾诺维而不是自己,大丈夫恩怨分明,情知大伙儿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也没什么可计较的。更何况这码子事里,真真该负起全责的,其实是个只要一提他就没辙的人既然彼此都心怀顾忌,当然是对方怎么打哈哈,自己就怎么还回去了。当时只笑着说道:“这也不能怪你们。这些黑暗法王确乎有他们人所难及的门道。传承者和我们一路南下,他们一路追踪,还在山羊坟场上打了一场。个中曲折也不用多说了。总而言之,事后在他们临时盘踞的巢穴里头,救出了被他们挟持了已有一段时日的佛兰珂,”雷富尔咦了一声。索朗陀耶也不管他心里头是怎么想的,自顾自把话说完了:“这就难怪他们在昭城出现的时候,能够模仿她模仿得如此之家了。她受了很大的惊吓,身子也遭到很大的伤损。先等她静养几日,我这便送她回飘城去。横竖日封印已经解开,其实没有我们什么事了。”
这番话说得软中带硬。雷富尔既然不想王国之间产生任何冲撞,当然不方便就佛兰珂的事再多说什么。只不过对于那一日凡与札南威离去之事,一样地不能释怀,忍不住试探了几句。索朗陀耶淡淡地道:“我娘见到我安好无恙,她什么都好了。后来救出了佛兰珂,还是我娘帮她治伤的呢。”
雷富尔听到这个地方,宽心大放。转回头对着塞当作了一个“没事了”的手势,一面客客气气地邀索朗陀耶一行人再到昭城来作客。听得索朗陀耶轻描淡写地加以回绝,也就没再坚持。只说了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头,将他们寄在昭城的行李全数送到飘城去。
日光镇虽说处地偏远,在他们初初柢达之时,官兵一时之间还追不到,但既有通讯水晶在,消息的传达倒也没比其他地方慢上多少。这些时日里头,不管是抓药还是吃饭,没一家店子肯跟他们收钱,都说这个钱他们可以跟官府申请。索朗陀耶他们几个,难道还为了这种事跟人家平民百姓吵架当然只好算了。不过倒也幸亏如此。否则艾诺维已经没有钮扣可卖,接下来就只好看索朗陀耶的了。他合下穿着向来朴素,要卖钮扣只怕有点困难。
在这十天里头,索朗陀耶为了不再激动佛兰珂的心绪,绝口不再提及情爱,相处时只与她闲闲谈及药草知识,诗词歌赋。事实上佛兰珂大半时间,都与费妮丝雅黏在一起,真和他相处的时间也并不多。对索朗陀耶改变了与自己相处的方式,一方面松了口气,一方面也有几分不知所措。自从经历了山羊坟场那一场战役,她对索朗陀耶的情意已然无有半分怀疑;以她的冰雪聪明,当然也就不难猜出:他是在等自己回心转意。虽然心中欢喜,可也大感为难:“都说了我自己是不配的了,又何必浪费这种时间”只是内心深处,亦是清楚分明地知道: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与他的这种相处。当真是柔肠百结,矛盾至极。
到了这个时节,她其实已经有老长一段时间,没和自己父亲作过任何联络了。魔变之后那一段时日里头,自然绝无心绪去想及父亲,等到回复了正常之后,思及自己性格大变之时的所做所为,当真是羞愧欲死,更不知道要如何与父亲相见。艾诺维和费妮丝雅几人和她长谈了两日,彼此作成了决议:既然怕伤了坦多玛的心,则她身上曾经发生过的重大变化,顶好是彻头彻尾地隐瞒了下来。就算将来有哪个不开眼的走漏了风声,事情大约也早已过去甚久,变得无足轻重了。因此与坦多玛作水晶通讯之时、只通知了他一行人即将往赴飘城之事。反正没几日就到家了,有话见了面再慢慢聊罢。
虽说表面上已经是前嫌尽释了,但大伙儿当然不会愿意再回昭城去,万一不小心碰了面,说不得又要惹出什么事端。因此昭城虽然是离他们最近的一个空浮舟搭乘点,大家伙儿可宁愿绕点远路,飞向了上南岛东端、位于昭城正东一万一千公里的星芒城,再由星芒城直飞飘城。由日光镇到星芒城,有着将近一万五千公里的直线距离。由于佛兰珂仍然容易倦累,一伙人又没有必要死命赶路,停停走走、花了五天才到了地头。但由此地直飞飘城,可就只需要一天一夜的工夫了。
为了坦多玛会见他们方便,一行人在德城略事休息,而后搭上了清晨五点飞往飘城的空浮舟,在下午五点之前抵达了飘城的空塔。女儿回家自然不能算什么大事,但传承者与月首法王永妖精王的到来可就值得大张旗鼓了。坦多玛领着席欧、哈曼杜等几名大祭司前来迎宾,一路热热闹闹、接进了皇宫毒头。
对这个自始至终、坚持封印应该要解的法王而言,这还是他第一次与艾诺维正式相会;再加上女儿返家,心目中的准女婿也跟着到访,兴奋之情出于胸臆。在皇宫的停机坪上下了迎宾用的小空舟后,他转身朝塔莫伊、霍尔拿说道:“本座要领几位贵客到客房去暂时歇着,一个时辰之后在婆娑克共进晚餐。你们两个也一起来吧。”本来以塔、霍二人的身份,这样的宴席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但他两人追随了佛兰珂好长一段时日,备极辛劳,坦多玛此举实已有着犒赏之意。更何况今晚的宴席里头,严格说来并没有什么外人,也就没有必要太去计较等级之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