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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近身便纵身下马,身手如何不说,这马术极是看得过去,却对丁一抱拳道:“丁先生,这天色将黑,这时分向来可是不敢出关的下官那边带有干粮还有一些帐篷,可以分一些给那小先生们”

想不到这武人倒是好心,丁一摇了摇头,虽说军旅之中也不乏坏人,但相对来说,热血的汉子还是多一些。要知道这千户可没有护卫丁一的责任,便是丁某人出了什么事,也无他的关系,倒是若是丁一出了事,他便可以推说鞑子犯关,也就不用领着五百兄弟去关外卖命了。

但他还是来劝丁一,也许他同样是喝兵血吃空饷的,但至少在这铁门关外的此时,丁一听着他这话,心头却总是暖和了些。只不过丁一却不算接受他的好意,只是笑道:“有劳挂心,领受了。”又教杜子腾取了两袋酒过来,交给这施千户,与他说道,“这烧酒千万喝不得。会死人的,不信捉条狗试试便是,这是用来洗伤口,受创之后以这高烈烧酒清洗了,化脓肿起等等,或会少上许多,切记,若是清洗,一定不能省,要把伤创洗干净。”

施剑飞是行伍长大的军户。一听便知道是救命的物件,这东西在沙场上就是一条命啊他激动得就是翻身拜落,却被丁一示意杜子腾生生架住了他,却听丁一对他说道:“学生是敬千户敢出关的义气,你可明白披甲顶盔。吃空饷也好,平日里耍奸偷滑也好。上了沙场。敢拼命才当得起一个兵字。”

“先生放心,施某是个粗人,不会说好听话,俺这百来斤倒下去之前,定要教这粮食运到密云前卫”为的可不是两袋救命的烧酒了,再值当能有自己的命值钱这是一口气。当兵的气,换了哪个文官来,不见得就能唤起施千户这口气,这不是上峰的命令。而是行伍之中最粗俗,最本能的东西他娘的老子也是有卵蛋的

没从军队底层爬起的文官,哪里懂得这种戾气丁一便懂,文官集团之中,可以说便只有他懂。而且丁一还再按了按:“今晚,你们便在关内吧,明日再出关不迟。”却对杜子腾说道,“问问学生们,他们若愿意,也可在关内过夜。”

杜子腾便开口传了话,施剑飞目口瞪呆地听着那八百学生,如狼一般的决绝:“我生国死,我死国生,赴死赴死”施剑飞当然知道这是平日里练习惯了的口号,否则哪里能这么齐整划一

只不过这些着儒衫、持论语的孩子,为何会习惯从容面对生死

他哪里懂得,在这个三日一小操,五日一大操便已算精锐的年代,这一年多来,这些孩子每日除了识字课,他们就是从早操练到睡觉;他又哪里知道,除了体力上、爆发力上不及成人的缺陷之外,就算在耐力和忍受性上,这些孩子要比起他手下的军兵,更接近于职业军人。

“明朝再会。”丁一冲着施剑飞微微点头致意,便在二十骑亲卫的拥簇之下率先出关而去。施剑飞就郁闷了,他是行伍中人,当然知道丁一这么做,明摆着就是担心自己手下这五百军兵的作战力。

要说丁一看不起他,施剑飞真没这感觉。

听着就是军伍里汉子的口吻,那是装备比别的兄弟好,所以争着冲头一阵的架势。

但丁容城就八百娃子,身边带着二三十个成人,个个都会飞又如何凭啥就觉自己手下五百儿郎不如他那二三十人施剑飞带着两皮袋烧酒返回他自己押送的车队那边,千户大人的帐篷早就搭好了,便有亲兵过来巴结,还没等说上两句,就被施剑飞一脚踹了个跟斗:“滚你娘的蛋他奶奶的你也是条汉子,整天这么低三下四干卵怪不得几百个娃娃都瞧不起你去,把总旗和百户、试百户都唤过来”

这施剑飞是大明土著可没学过什么文明带兵,人到齐了他那脾气就开始发作,要知道这军户世家长大的人,行伍里那点东西,又是带熟的兵,要找点儿刺出来骂人,那真是再简单不过,一大堆粗口骂到乏了,施剑飞冷着脸道:“看你们这孬样丁容城只有三十来人,护着八百娃娃和那些民夫,都觉得比咱们能扛能冲当赤佬当成这样,老子真觉没脸见人”

那些军官听着,终于知道千户发火的根源,当下有血性男儿立时起身道:“大人,末将领手下的总旗,这就跟着他们出关,怕个球,该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不过末将的家小,就托付给大人了”

“坐下”施剑飞没好气喝止了这厮,“唱戏么都不死万万年了,还玩什么托妻付子的鬼把戏”这哪里是不怕这是怕到了极点,觉得出关就是一个字,死。这不过是应景表个态罢了。

别看施剑飞名为千户,其实这年头吃空饷已是常态,他这个千户所算是好的了,还能抽出五百战兵,百来老弱病残留在家里看家,要换个黑心点的千户所,连五百人都凑不起来。施剑飞知道这部队就是武将的命根,他生气归生气,无论如何也不拿自己的部队去赌气的。

“早点睡,明早出发拿出点精神气来。”施剑飞挥了挥手,算了下了结论,“看那些娃娃走在路上,都比咱们的兄弟精神”

边上有总旗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俺听说啊,那些娃娃,全被丁容城练成了”

“滚整天和下面的军兵赌钱打屁,一点见识也没有,人家是读书人,懂礼。”那总旗的该管百户就听不下去了,说丁某人干出这等事,谁信啊说揣个平安符求个安心是有,什么鬼啊神啊,老行伍都知道,一上了阵,全都是废的,白莲教玩这套是最拿手,唐赛儿这圣母不也灰溜溜地遁逃么他们这个千户所,大我数人是打过白莲教,这些东西没谁会当真。

倒是刚才做壮怀激烈状的那个军将,低声说了一句:“若是明天丁容城他们都不在了呢”边上人听了竟都微微点头望向施剑飞,其实,这才是这些军官心里的想法,他们觉得丁一是必定完蛋了,如果没有带着那些小娃子倒也罢了,带着这么八百个孩子,丁一的性子要是跟传闻中一样,不抛弃不放弃的话,那必定会被拖死的。

施剑飞听着便又狂燥起来,挥手道:“丁容城死不死,关你鸟事啊都散了吧,看好手中的儿郎,要今晚上真出事,咱们自己得扎稳了根脚,千万别出营啸,那些粮草不要去理会,总归没有命重要至于丁容城,谁也别他妈地提起,这人是条好汉,就是倔,唉,都是命啊”

关内这些军官,都纷纷在为着丁某人将要到来的死亡而悲叹,而守关的官兵,却就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是知道丁一与草原上鞑子的深怨,谁都害怕丁一宿在这里,引得那些鞑子来打,不是人人都是施剑飞。

城墙上的守军都在张望着外面,可惜丁一出了关,又向前行了一箭有余的路程,方才停下来扎营,一个是铁门关的地势,就是一人一马通过,想在关口扎营也不可能,另外一个,就是丁某人信不过这些守军。

于谦在他出发之后开文会募款的事,丁一是知道的,因为文会不可能说开就开,得事先定下日期来。于谦也早就把时间告诉了丁一,于大司马的控制欲虽然极强,但吃相也不至于王骥所想的那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