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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3(1 / 2)

那绝对是个傀儡的坟墓,他提防小皇帝还来不及,怎舍得巴巴将自己唯一的一个妹子送过去受。

这件事情着实不好办。

转日我抱着平安在秦府的幽然亭内纳凉,有丫头前来请我去花厅,说摄政王此刻正在那里品茶,邀我过去一同品茗鉴赏一番。

我对茶叶并无研究,却也顺着他的意思过去陪一下。

人未走到花厅,凄婉的琴曲已经飘入耳朵,于是我晓得,柳蝶衣也在那厢品茶抚琴,原想扭头就走,秦延之却起身迎了出来,盛夏的天气,他只着了一件月白棉布的儒袍,微风拂过,发丝飘散,说不出的清淡雅致,他从我手中接过平安,柔声说:“日头毒的很,怎么不让丫头给你撑伞,瞧你,满头大汗。”他从袖中掏出手帕帮我擦拭细汗,极尽体贴。

他自来都有怀揣手帕的喜好,我曾为他这一雅致的习惯着迷过很长一段时间,那会儿我将将下山,莽撞得不成样子,每每出了汗、洒了水、溅了汤他总会笑着掏出手帕来为我擦拭,低声说一句:“子宁别急,慢慢来。”在我当时的意念里,每一个温润男人的怀中都应该揣着一方素雅的帕子。

而今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我不免触景生情,敛眉唏嘘。

秦延之似是猜中我的心思,只低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这帕子是为你备的,五年前是,现在亦是。”他的气息连同夏日的暑气一同喷洒在我的耳根,瞬间便如火烧云般蔓延开来,一张脸大概已经红得不成样子。

我忙从他怀中一把夺过平安,匆匆迈入厅内,嘴上只说道:“天气太热了”

秦延之轻声笑起来,随后步入花厅。

这是我自落云山一役后第一次见到柳蝶衣,她整个人清减不少,淡妆素颜,衣服也是清冷的藕荷色,我盯着她瞧了半晌,想不出要说什么,不打招呼却终归又不好,遂指着她的裙角说道:“你还是穿红色衣衫好看。”

蝶衣姑娘的面色瞬间惨白,毫无血气。

怀里的平安踢腾一下,我便顺势寻了个位子坐正,丫头们端上来茶点,黄灿灿的芙蓉糕,方方正正,我瞅着那糕点委实别致,便也掰着沫子去喂平安,小孩子已经开始长牙,上排两个门牙,下排两颗磨牙,可爱得如同豁嘴小兔子。

秦延之同以往那样挨着我坐下,边喝茶边逗平安,他轻抚平安的脸庞,满目宠溺,我不晓得他是如何对秦朔的,但对待平安,他一直很尽心。

不知道何时柳蝶衣又开始弹琴,还是那种凄凄切切、哀哀怨怨的调子,想当年听得我差点将卧房的墙壁挠下一层,而今她倒也还是这个性子,千千万万年怕都是改不了的。

我听着有些头疼,平安傻呵呵的,只含着芙蓉糕一派餍足。

不知又过了多久,蝶衣姑娘开始轻声泣哭,还是以往的哭法,百转千回,挠人心脾。

秦延之微微皱了下眉毛,掰块芙蓉饼喂到平安嘴里。

平安心满意足得正要嚼,我忙伸手从她嘴里抢下来,抱怨道:“这块太大了,会噎到她的。”

秦延之便又掰了一块,递到我面前道:“这块呢”

我摇头:“还是有点大。”

“哦。”秦延之埋头专注得撬下发丝大的那么一缕,笑着说:“这下倒是好了,没想到这孩子喜欢吃这个味道的,回头我让厨房多备一些。”

柳蝶衣忽然趴在琴上放声大哭。

我望了一眼秦延之,而后拍掉裙角的芙蓉渣,起身抱过平安便走,路过她身侧时忍不住低头说了一句:“蝶衣姑娘,弹得不好也不用哭啊,这里又没人笑话你。”

于是柳蝶衣哭得更凶了。

下午的时候,平安便开始打着饱嗝吐奶,吓得我忙差人去请大夫,秦延之也闻讯赶来,陪我守在平安床前。

后来大夫跟我说:“小姐吃的食物过硬,过凉,而且过多。”

我满心愧疚,可怜的平安被我撑死了,我果然天生不是当娘的料。

秦延之对这种情况也很无奈,只劝我当夜留在王府,将养一宿,待平安身体康复后再回宫。

望着平安直挺挺的小身板,我欲哭无泪。

夜里就宿在以前的卧房,倒也习惯,我掌灯守着平安,秦延之守着我,一直到很晚才回房。

我怕平安再出什么岔子,夜里睡得很警醒,只没想到平安没出什么岔子,柳蝶衣倒出了点岔子。

她深更半夜抄着一柄短剑摸进我的卧房,动静很大,还带倒了屋内的一个玉瓷画瓶,惊心动魄的响动连平安都惊醒了。

我披衣坐起身,看着她手中的短剑,问道:“你是来杀我的”

柳蝶衣哆嗦一下,面容惨白,她贝齿咬住嘴唇,最终似乎是心一横,挥剑架上自己的脖子,厉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注意,你仗着表哥疼你宠你便想将我嫁给上官宇,让我老死在皇宫那个鬼地方,做梦吧,我柳蝶衣就是死也不会如了你的愿。”

我盯着她没有说话,屋外的月光清凉如水,洒入室内,柳蝶衣握剑的手开始颤抖。

良久,她又哭起来。

于是我轻轻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人活着贵在自知,你若不想嫁,没人迫得了你,你若真想死,也没人拦得住你,只不过这死又分好些个死法,抹脖子算一种,只怕你又下不去狠,手一抖抹偏了,痛苦的还是你;上吊倒是可以,就是漫长些,最怕中途被人救下,死也死得不利索;服毒最干脆,两眼一闭腹中翻腾,忍一会儿也就过去了,只是死相难看,青青绿绿的,怕会损了蝶衣姑娘的玉容;若是想投湖最好挑个山明水秀的地方,比方说院子里的荷花池是万万不能的,保不齐你跳下后发现自己其实是被臭死的说起来,自杀当真是门很深奥的学问。”

柳蝶衣的手抖得更厉害,几乎快握不住剑柄。

我抬头望着窗外的夜色,忽然就想起了杨离,我的师弟,那个明知道会死却依然牢牢护在我身前的男子,他临死的时候跟我说:“师姐,你要开开心心得活着。”他说:“师姐,你不要哭,你要好好活着。”

我轻抚着怀中的平安,缓缓说道:“蝶衣姑娘,你可还记得我的师弟杨离,其实他真的是一个很傻的孩子。”

柳蝶衣趔趄退后一步,嘴唇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