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分节阅读 6(1 / 2)

,晚上逼得不得不总躲在古墓里,贴着冰冷的墓门,在仅有一人之宽的地方蜷曲着身子。有一次夜雨不停一座古墓的墓门竟是开的,她高兴的钻了进去,却被一股令人作呕地尸臭熏得几乎晕了过去,急忙逃出,胡乱寻了一棵大树在雨中熬过了一夜,浑身湿透,天亮后泥水邋遢的,倒也没出什么丑。运气好时,能在破庙里休息。幸运的是,虽然艰苦,却没生什么病,没遇上什么歹人,讨口饭讨口水的,好歹顺利的到了京城。

当知道离京城没有多少里地时,沈若雪高兴极了,跑到一处溪边洗净脸上的泥巴,钻入一人高的灌木丛中换上路上好心人家施舍的一件虽破然而干净的粗布衣服,拍去尘土,摘了几朵野花插在鬓边,风雨并没有损伤她清秀的容颜,泥巴保护了她白嫩的肌肤,村姑的打扮反而衬得她憨朴可爱。不同的是,她清澈如水的双眸里永远笼上了一层抑郁与忧伤,看人时总是充满了戒备与冷漠,她心头的创伤实在太深了,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单纯天真如一张白纸的沈二姑娘了。

沈若雪将一路上陪伴她的那身破烂不堪、裹满泥浆的衣服和那只破碗恭恭敬敬的埋在了泥土里,只拿着那根打狗棍走入了京城的城门。进得京城,只见城内屋宇接栋连檐,人来人往,朱门大户耀眼缭乱,处处笙歌,车水马龙,真好一番繁华热闹。她知道,京城是天子脚下,行事须要小心,那些王公大臣的门前,连一只狗也是得罪不得的。她在街巷里游走着,只顾看热闹,那街道两旁的饭铺食摊,有雪白的馒头,鲜肉馅的包子,烧饼烙饼油煎饼,各式点心,有炖着的羊肉汤,有挂在店柜前的透肥流油的烧鸡烤鸭子,还有那酒楼里往外飘着的酒香菜香,引得沈若雪直咽口水。更有那不时来往的公子王孙,衣着华丽,前呼后拥,骑着高头大马谈笑风生的一哄而过,或去酒楼,或入红袖频招的妓馆。一看如此,沈若雪心中暗恨,男人,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逛了一天,还没走完小半个京城,天色昏暗下来,街上的行人也少了,各大酒楼上都挂起了一串串红纱灯笼,晚霞彤红,夕阳一点点的在沉下去,暮色四合,家家户户都飘出晚饭的香味,沈若雪拿着讨来的半个冷馒头坐在巷口拐角处一点点啃着,一个男人脖子上骑着宝贝儿子从她面前走过,口中道:“快走快走,回家看看你娘给咱们做了什么好饭去”孩子拍着手格格地笑着,让沈若雪心中一阵酸楚,想起来自己的爹爹妈妈,他们忘记女儿了吧真傻啊,家里那么温暖,她为什么就肯跟着魏成那个畜生跑出了家门呢。泪珠儿滴落在冷馒头上,她咬了一口,和着咸咸的眼泪一起咽了下去。

渐渐地,连酒楼的灯笼也熄灭了,所有的店铺都关门打烊,京城的街巷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静夜里,隐隐约约传来朱门大户的丝竹乐声,沈若雪茫然地在巷口坐着,没有一点睡意。泪水复又涌出,她深深地叹息一声,抬手抹去眼泪,闭上眼睛,过去的一幕幕像幽灵一般不失时机地钻入了她的脑海,咬啮着她的神经。

“老哥,你看,这这儿有一个小娘儿们”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沈若雪惊恐地睁开双眼,面前站着两个粗壮的大汉,摇摇晃晃,醉眼朦胧地看她:“小妹妹呀,你孤伶伶的,不如陪哥喝上几杯吧。”一只毛茸茸的大手向她腮上抚来。沈若雪触电般跳起,夺路要跑,却被大汉伸臂拦住,口齿不清地道:“别跑啊,我们又,又不是老虎,还能吃吃了你”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沈若雪攥紧手中的打狗棍,冷冷地说。她什么都见过了,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大呼小叫,宛如一只待宰的羔羊。

醉汉嘻嘻一笑:“瞅瞅,她还挺厉害哩。来来来,”他又要动手动脚,沈若雪将棍子一横,叫道:“别过来,不然我打死你”醉汉愣了一下,和同伴相对一看,大笑起来,挤眉弄眼地向沈若雪勾了勾手指头:“好好,就看你打不打得死我们。”伸臂便扑了过来,沈若雪挥棍打下,却被他一把捉住棍子往怀中一带,她站立不稳,直跌向前,另一个趁机搂住了她的腰。沈若雪拼命挣扎着,又掐又打,伸脚乱踢,怎奈两人力大如牛,根本无济于事,没奈何,只得扯开嗓子尖叫起来:“救命救命啊来人啊”

这一喊,远处突然响起了马蹄声,醉汉只顾取乐,毫未在意。马蹄声渐近,十几盏灯笼登时照得宛如白昼一般,仿佛从天而降出现了十几名骑兵。醉汉见势不妙,拔腿就跑,一个极年轻的声音喝道:“全部拿下”两名骑兵飞起鞭子抽了过去,正抽在醉汉膝上,两人啊呀一声跌倒,骑兵跳下马来,将他们扭到灯前。

沈若雪也被推搡了过来,被灯笼照的睁不开眼睛,四周什么也看不到,只听那个年轻的声音厉声道:“二更已过,宵禁了不知道吗”醉汉吓得少了七八分酒意,叩头如捣蒜。那年轻的声音又道:“押回去,交有司法办,每人杖责四十”骑兵应了一声,沈若雪这时才恍惚看清暗处的马上有一位将军。

“你是谁家女子为何深夜不归”那将军又问她。沈若雪忙道:“小女子无家可归,流落此间,被这二人调戏无法脱身,多谢将军搭救。”那将军将她上下打量几眼,没有说话,似乎正在考虑她的罪名,她惶惑地站着,不知道什么宵禁不宵禁的,唯恐触犯了什么,心中着实害怕。片刻间,将军扬了扬手中的马鞭,语气温和地对她道:“不要乱走动,寻一处安全地方好自为之吧。”言毕,勒马向前行去,骑兵们带走了醉汉,只剩下沈若雪独自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逐渐远去的灯光和人影,她心里忽然高兴起来,啊,原来京城还有宵禁,有兵马巡视,这下子,她可什么也不怕了,便随便靠在一处放心地睡着了。

启明星悄悄地挂在半空,东方才有一丝鱼肚白,西边的一勾弯月尚未完全落下,淡淡的、苍白的悬在那里。城门开了,乡里人挑着菜纷纷进城,寂静的街道又要热闹起来,沈若雪揉揉惺忪地睡眼,正要伸个懒腰,却听耳后“吱呀”一声,不禁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一个胖胖的中年妇人正扳着门惊奇的看她。她抬头望去,晨风中,悬挂着的四个大红灯笼在风里轻轻摇曳晃动着,上面写着“富贵酒楼”四个大金字,沈若雪吐了吐舌头,赶忙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地拜了一拜:“我不知道睡在了婶婶门前,请婶婶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