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落应了他,且满心雀跃来到街上,等着与他幽幽一会。
今日许是牛郎织女相会,这天公着实作美,是以,日色不似以往热烈,倒显舒适暖懵。我若明月清风静静站在新华书店门口,目光闲闲四下瞧着。
因着以往我很少如此着装,今日忽然俏生生往这行人如织的街上一杵,不免有人将目光飘来荡去频频往我身上瞧来,这一来二去瞧着,我一向厚实的脸皮倒真真被瞧出一抹脂色
就在我被瞧的手脚难安心生恼怒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徐徐停我面前,万俟雪推开车门,姿态委实雍容从车上走下。
我抬目瞧他,这人今天一身皆白的行头恍若冬日阳光下晶莹的雪,如不是嘴角微微弯起的弧度硬生生将那份若有若无的冷意遮住,我定会恍惚的以为,他天生就该这般冷硬冰寒拒人千里。
他瞧见我,目光如水缓缓从我身上掠过,遂,眸中登时再添一分笑意,如是这般我再眯眼瞧他,倒是瞧不出一丁点儿的冷意,那气质忽然一如既往温朗清润。
我勾唇一笑,这个人还是那般复杂但我一向知道,复杂之人必有复杂的过往。是以,我暂压探究他那复杂往事的心思,眸光盈盈瞧着他。
万俟雪步履悠然走到我面前,满目歉意道:“等很久了吧”
我很想说等了他将将半个时辰,但想着与他不太熟的交情,这大大的实话我生生压下,“没有的,我也刚到不久。”我微微一笑这般告诉他。
“抱歉,临时有点事,来晚了。”
“没事。”
“这里我不太熟,今天你带路吧。”他侧首四下一瞧,回头又道:“哪里有餐厅,我请你吃饭。”
吃饭么我垂下眼皮想了想,若是随便带他去个摊位,这万俟雪生的儒雅俊朗气质卓然,想来,那般的餐馆定是不够档次。如是带他去达官显贵频频光临的星级饭店,这档次倒是够了,但指不准万俟雪会因我大搓他的钱包而惦记一生。
所以,吃饭这个事是有讲究的。我细细想了半天,忽然灵光一闪思路为之开阔。于是,我抬头瞧了眼悠悠浮着的云,说:“这个时候,天鹅湖的水正好,要不,我们先去那里坐坐”
万俟雪听了,垂了眼睫略一沉吟,遂,嘴角衔笑应了我,“好。”
我一路引他来到天鹅湖,入目,这花红柳绿湖水扬波,景色果然宜人。
万俟雪一路不远不近缀在我身侧,满面笑容若春之花叶,着实恰到好处挂在嘴角。我看他姿态如此卓然,难免心生汗意。上次我见他,那模样委实邋遢,还好今天我恍然一悟,将自己从头到脚细细整了一遍。不然,我与他这般并肩一站,这形象哪里是相形见拙,简直是云泥之别
我们一路绕过树冠繁茂的丛林,踏上长廊来到湖中,施施然挑了人迹空乏的水上亭阁坐下。然后,我乌眸一抬,左右粗粗在几对情侣身上一瞧,顿觉我和万俟雪这和煦相携的氛围,倒也不显得比他们差上多少。
“这个地方真美。”万俟雪眺望着碧波苍茫的湖面,那轩昂的眉间满是温色。
“嗯,是很美。”我淡淡一笑,将目光逐一掠过那些盛放的花草和古雅的亭阁。
一直记得爸爸当初选在这里建巢,一是它离北地市区不过将将半个小时的车程。二是这个小镇的环境着实清幽古朴。他说,要养老,就得远离车如流水人如龙的闹市。因着,他态度坚决将巢建在了天鹅湖小镇。
“你常常来这里么”万俟雪四处逡巡一番,倏然侧头问我。
我手支下颚倚在栏杆上,眉目清淡回他,“嗯,常常会来,我喜欢这里的环境,那么静谧。”
“呵呵,看得出来。”他清朗一笑,身子一侧靠在廊柱上,遂,又道:“你是个极为安静的姑娘。”
“也许吧。”
“那你不上班每天都做什么”万俟雪拢着衣袂随口问我,我却觉他这话问的颇具深意。
是以,抬头瞧他,见他目光温温淡淡将我盯着,那眉间不觉带了一抹审视两分认真。
我被他如此看着,差点想揭了老底跟他全招,但是,仅存的理智还是让我慵懒一笑告诉他,“没什么,平常看看书,睡睡觉,逛逛公园,很简单的生活。”
万俟雪听了我如此散漫的人生态度,神色委实悠远盯着远阔的天际,半响,他淡淡一笑,说:“这样的生活那也是一种享受。”
我不知为什么,瞧着万俟雪清隽的侧颜,总觉他像一片恍然落在我掌心的雪,我还没瞧得真切,他已化成一团水雾从我眼前消失。这样的人以后若在一起,我该怎么去握持了心里的茫然忽然如潮涌来涌去荡在心间
“怎么了”万俟雪见我盯着他猛瞧,忽地侧头笑容一绽。
“呃呵呵,没事。”我被他这恍如春风拂过百花的笑意差点勾了魂去,是以,赶紧低下头掩了窘色。
万俟雪瞧我如此模样,不由低低一笑,说:“慕容,你这脾性着实无常。”
“呃有吗”我侧首惊讶问他。
“有。”
“是么”
“是”
我听万俟雪斩钉截铁答我,于是,我让他仔细说说,我到底哪里无常只见他蹙眉想了想,回头告诉我,说:“你时而慵懒,时而淡漠,时而冷锐,时而飘渺,总之,让人千般摸不透哪一个才是真的你。”
我听他如此评我,倒真真是不曾预想。这万俟雪对我的感觉亦如我对他的那般复杂。想了想,我扶着鬓角漫不经心与他道:“其实,我们一样的”
“呵呵”我飘飘悠悠的回答让万俟雪笑了,他低眉瞧着温柔恬静的湖水,笑的意境颇为悠远。
于是,我也轻轻越越一笑,且,挑了话题问他,“你为什么来这边了”自妈妈那里我知道,万俟雪一家自小定居酒泉,那个自汉武帝时期便被命为西域四郡之一的地方,我想定然也是不差的。那么,他为什么会来这边了来到这个民族气息犹为重的北地我着实好奇
万俟雪听到这个问题,眉间微不可查带了一丝淡淡的落寞,他顿了顿,告诉我说:“这边很多亲人,且环境如此好,想来便来了。”
他这话临模两可说的不深不浅,于是,我淡淡顺着他的话问:“是吗那以后一直在这边么”
“是的,老了,想定下来。”
“呵呵。”他提到年纪,我不由笑了,要是如此便挂得上一个“老”字,那我与他一般无二的年纪,定也当得了这个字
“这酒泉自汉朝便是古城了,你们一直定居那里,应该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