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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眉不展。重要的是心态,再说丈夫权位太高了,对此崔娴十分满足。

怎么办呢,年龄拘束,再升怎么升做二十五岁的大宋首相

不切实际的,并且丈夫功绩越大,越招人忌妒,不如放上几炮,一是为了国家,二是使自己变得不那么太圆满。一个圆满的大臣,又握有军权,才会真正招人眼红。

三炮轰完,郑朗将葛怀敏夫妇,还有他的儿子葛宗晟喊来赴宴。

严格来说,葛怀敏还是郑朗的长辈,若从崔家与王德用家的关系来叙,郑朗还是葛怀敏的孙辈。

绕了几个大弯子,也没有人将这层关系当作一回事,可崔娴不得不施一晚辈礼,将其一家四口迎进府中。

摆上酒菜,郑朗说道:“葛将军,泾原路忽然兴起一些不好的谣传。”

“是什么”葛怀敏不露声色地说。

“说我欺上压下,刻意打压葛将军,不顾亲戚关系,也不使葛将军建功立业。”

“是谁说的,一定严加处理。”

郑朗冷笑一声,谣传之初多半是西夏人搞的鬼,但后来葛怀敏出力不小。谣传再厉害也传不到京城去。吕夷简用葛怀敏说事,这说明葛怀敏在京城也趁机说了一些不好的话。

不露声色,忍了很久,就为了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

“葛将军不用了,不过既然出来谣传,也不能算是空穴来风,以前我是有些慢怠葛将军。可中间有一些情况,今天借宴顺便解释,孙子说兵者,军国大事也。不象是吏治,做错了可以重新修正。一旦战败,将士就会出现严重伤亡。伤残者难有完人,牺牲者再难复活。我不得不慎重考虑。”

“郑相公做得好。”

“你我皆出自名门。”郑朗这句话倒不是假指,不要将宋朝的门阀看得太重,宋朝的门阀几乎全部消失。宋朝的制度也能看出一些,鼓励贫困百姓上位,第一条便是科举。范仲淹、欧阳修、苏东坡等等。无他故,减少基层百姓怨言。不要说国家搞特殊,是你们自己不努力做人上人。大家一起努力读书吧,或者到边疆杀敌人吧。那么你们就会成为金字塔顶层的一员。

但崔郑两家还能算是望姓,加上郑朗父亲也是士族,出身不算寒酸。出人头地了,摆起家谱就算是望门,不出人头地,什么也不是。

葛怀敏的老子葛霸乃是宋朝名将,葛家出身也不算低。

王氏微笑。

还有王家呢,但她心中也在狐疑,这个郑家小子喊自己一家来赴宴,究竟想做什么

郑朗继续说道:“虽两家有亲戚关系,葛将军出身不薄。但军国大事,我不得不慎重。葛将军罕有军旅作战生涯,相对而言,我对狄青他们熟悉,杨文广更是我一手带到西北来的。张岊他们在府州浴血奋战,更是证明自己的价值。种世衡妙计无遗,此次元昊斩杀野利兄弟,正是出自他的反间计策。葛将军,你说我用谁你地位尊贵,让你指挥胜固然皆大欢喜,败谁来负责难道只能让你做一名将领,那也与你地位不附。”

突然将话音一转,说道:“不过,也算是我疏忽。既然民间有怨言,也说明我以前犯了一些错误。现在我给葛将军一个机会。秋收即将到来,西夏刻意不讨好的出兵府麟,是想转移我们的眼光,其实还是泾原路。我想九月到来,西夏必然会对我们泾原路用兵。如今我给你两万五千名将士,让你亲自率领。你认为驻扎在何处,才能侧应前线”

想要立功,想要领军是吧,你自认为名将,先通过我这次考核才能算数。

第四百零五章 在风中一

九月到来,秋风渐紧。

庆历二年是一个寒冷的季节,才是九月,满山遍野渐渐苍黄。

水色清凉,大雁南飞。

站在潇潇河边,崔娴紧了紧衣领。小巧娇媚精致的脸蛋,在傍晚的余辉下,闪烁着美丽的风情。

当年有些刁蛮,还有些小心眼的少女,正式成长为一个美丽的少妇。随着郑朗位高权重,她的智慧也多次派上用场,人便有了一丝气质气场神马东东。在杭州时,富弼来郑家赴宴,曾说过一句:“弟媳不愧出自名门之后,能看到唐朝崔家名门闺秀的影子。”

指的是河北崔家。

河北崔家在宋朝不算什么,但在唐朝很了不得,五姓七家,崔家独占两家,清河崔、博陵崔,那是可以鄙视唐朝皇室的大户人家。甚至唐朝想为太子迎娶崔家的女子为妃,都能遭到崔家拒绝。

富弼说这话自有苦衷,郑朗没有揭破。相比于崔娴,他那个小娘子实在是糟糕。

此时迎着夕阳,崔娴身着一身黑色绒氅,衣领上还镶着几朵金色的牡丹花纹,又秀媚又高贵。

可是她眼神里有些不舍,看着郑朗,轻声说道:“你去了北方,可要小心,多穿一些衣服。”

去年郑朗从石门川返回,手上长了许多冻疮,让一家几口心痛死了。

郑朗再去镇戎军,崔娴与杏儿、四儿、环儿一人各织了一副手套,怕他再冻着了手。

郑朗拢了拢崔娴的衣领,含笑说道:“娴儿,我还没离开呢。即便离开,此战也不会花很长时间,有可能天未落雪,我便能回来。”

“你还要建寨。”

“那也要回来,天气一冷,泥土冻结,就是建寨,也要停下。”然后看着远方,喃喃道:“娴儿,有可能这是庆历年间我朝与西夏最后一场战役了。”

“嗯。”崔娴嘤咛一声,与郑朗同时看着远方。

远方百姓在收割庄稼,多是高梁,也有少量豆子。高梁在内陆不值钱,值钱的是稻米。但不管什么粮食,运到西北来,运费与损耗都是差不多的,往往一石粮食运到前线,运输成本数贯,若是再按茶引盐引计算,更不可估量。咸平年间梁鼎进奏说,陕西沿边所折中粮食,率皆高抬价例,倍给公钱,如镇戎军一斗计虚实钱七百一十四,而茶一斤止易一斗五升五合五勺,颗盐十八斤十两止易一斗,粟米一斗计虚实钱四百九十七

是指盐引换粮的粮价,实际价格偏低一些,但相差不大。

也就是在中原地区,十几文一斗的高梁到了镇戎军成本会达到四百文钱。

自西北用兵以来,驻扎多少将士除去本地的蕃兵外,还有二十多万,不仅他们,还有部分随行的家属,为之服务的军妓、商人、贩卒、力夫,后者数字无法统计,但不会比前者少,除了吃的,酿酒所需的粮食,战马需要的一些杂粮,陕西本地本身就缺少粮食。一个粮食缺口,就给国家带来多大的支出

所以郑朗、范仲淹与夏竦力倡三白渠,朝廷明知道财政吃紧,还将平安监契股售得的款子全部拨了过来。

这些粮食就是钱哪。

郑朗又看了看北方。

崔娴知道郑朗是在想泾原路在收割,那么西夏也开始秋收了。一旦秋收结束,战事便会来临。没有点破,拉着郑朗的手说道:“妾记得小时候,当时听到你许多故事,妾常叹命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