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定了。
轰隆
天空暗得出奇,突如其来的闪电照亮了彼此的脸,眼看着便是身死命绝之时,少年却突然笑了,一把抓下早被浸湿了的蒙面布。黑衣人看得清楚,那是一张年轻的脸庞,眉眼间还有掩不去的稚嫩不甘不舍,却独独没有惊惶,只有慨然赴死的决绝
“杀”低沉的杀令从响彻的雷鸣中爆起,看不清多少刀光剑影一齐扑上,犹如天空落下的那道闪电,猛地撕开了天地漫天的银点闪烁犹如碎雪纷飞,耀花了少年的眼。世界却突然寂静下来,一如月前天梦的那一天,纷飞的雪舞中只有那青色的身影骤然清晰起来,耳旁响起的却是那天耳旁模糊的叹息
“我不知道娜蒂雅为什么传你碎雪剑法”
“但是”
“作为太子哥哥的传人。”
“你至少应该看到这一剑”
“从此后,记住你是碎雪剑法的传人”
在黑衣人们的眼中,黑色的暴雨中突然蹦出一点绚华,瞬间吞没了周遭所有银晕,一声断喝在暴雨中拉出乌云身后的闪电
“残雪一点素皎万残机”
一点一点的银在寂静的刹那里写下冷冽,一朵绚丽至极的雪莲凌空绽放几步外黑衣人首领心中大震,那扑前上去的忠心下属们咽喉眉心处各多了一点殷红,这才慢慢扩散开来,眼中还残留着不敢置信的愕然,却已然没有了生气。
少年昂然站着,手中剑锋光洌清冷,只有剑尖上血红点点正往地上滴着血。残余的黑衣人们惊恐地盯着少年,适才还是一份大功劳的少年此刻已然成了烫手的山芋要命的死神,即便他一动不动,那些黑衣人又怎么敢上前
黑衣人首领又惊又骇,却又有一丝莫名的庆幸,如果不是一时莫名其妙的心软让他没有冲上前去,以他往往身先士卒的惯例恐怕此刻他也是躺在地上那些尸体中的一员了。
但是现在怎么办宰相大人和将军大人的命令很明确,这个少年一定要死但明显,再打下去少年必然会被累死拖死,但在那之前他们又要付出多少代价
黑衣人首领犹豫着,小心地观察着少年的模样,毕竟就是刚才,这小子就是这么一副被逼入绝境的样子,却突然间一招便杀死了他手下大半得力干将。这种恐怖的实力黑衣人首领怎么能不更小心谨慎一些但很快的,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少年站得笔直,挥剑斜指的样子很有气势,但是少年的眼瞳却是已经翻了过去,一片空白,显然少年在挥出那恐怖决绝的一剑后已然昏厥过去,纯粹只剩下虚有其表的一个空壳而已。
黑衣人首领大大地松了口气,手挥了挥,自己带头走了上去,心底却仍然加强了戒备,防止这小子又使什么诡计暴起伤人。可是直到他接近了少年身旁后少年仍没有任何反应,黑衣人知道自己赌对了,这小子那一剑虽然威力巨大但损耗肯定更为恐怖。心中那种莫名其妙却又强烈无比的惋惜感猛地又翻了出来,黑衣人看了少年良久,终于还是缓缓举起剑。
在他正要一剑刺下时,咔啦一声突然响起,眼前一黑,黑衣人首领突然反应过来,那是他胫骨折断的声音。背后突然响起一声苍老的叹息,说的却是:“好一记残雪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看见碎雪剑法的传人。好,好,很好,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
轰隆隆隆
天空中响雷不断,帝特脸阴沉似水,从昨天回来到现在所听所见到的没有一件好事。萨彼死了,虽然这个猥琐的老头在帝特心里一点好感也没,但是这两年来府里的事都是他在主持,那些肮脏的事更是由他一手操办。可是现在,萨彼竟然无声无息地被人杀死在府里的密道里脖颈断了,全身上下连面孔带身体全部都被利剑砍成了破烂,对方根本不像在杀人,这种砍法就算是头巨龙也砍死了。“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帝特恨恨地捏断手中的木棍,转过身来的时候整张脸都是铁青着的。
这里是他的书房,也是密室的入口,这两年来被他玩剩下的最后一对姐妹正伏在他的脚下不断地颤抖着。耳旁听着手下的报告,帝特的脸色越发阴沉下来。
猛地一脚踢中两姐妹中姐姐的胸口,将她踢得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发出骨骼断裂的脆响,又复落到地上头抵着地板流了一地的血,眼见是不活了。帝特犹不解恨,反手拔剑砍在妹妹的身上,怒道:“我砍死你这贱人说你们是不是吃里爬外跟外人勾结”
妹妹吃痛之下大声哀嚎,身子瑟瑟发着抖:“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好一个不知道”帝特怒极反笑,反手一指窗外,“外面五十几个暗哨警卫被人不声不响地干掉,整间别院就你们两个一点功夫都不会的人活了下来就你们运气特别好说不说不说就去死”
一剑刺死妹妹,身旁众人视若无睹,这些都是帝特的心腹,都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也不怕他们对别人说去。门外走进一人躬身行礼,看服饰,和屋内其余众人一般无二。
“查出什么了说”
“禀大人,属下已查验过别院中那些兄弟的尸首,每一个都是被人一剑割破了喉咙。下手的人动手非常快,便是那些相互之间靠得极尽的兄弟,也都来不及反应,简直就像是被同时杀死的一样依属下看,来者的实力,很可能是圣阶或者”
“什么不可能”话还没说完,帝特已条件反射似的反驳道,“我跟那人交过手,他的功力和我不过伯仲之间,绝对不可能是圣阶”
那人微张了张嘴,却不敢反驳。帝特却已然反应过来,脸色沉得滴得出水来,却听他阴沉着声音问道:“你是说,来的人不止一个”
“是的,大人,除了圣阶,如果是五个以上的白银顶峰高手同时出手的话也有可能让外面这些兄弟连发现都发现不了。无论是哪一种,来的人肯定不止一个”
梆
重重一拳打在书桌上,帝特愤怒地大吼一声,猛地一脚踢翻了沉重的桌子,桌上的书籍笔纸撒了一地。帝特粗重的喘息着,身旁众人一个个视而不见。
良久,帝特渐渐平息了呼吸,指着适才进来的手下说道:“你,留下来把这些东西处理干净。其他人跟我走,我们要马上离开,回军营去,马上”
苍白的闪电照亮昏暗的天空。密道的另一端,凯因兹站在观星楼的最高层,静静地看着突然而至的大雨,他突然转头,望着角落说道:“太古文学有这么一句话,叫做大雨欲来风满楼。你不觉得现在现在的风景很符合古人的梦呓么”
角落里原本什么都没有,但当凯因兹出口之后,那里却腾出一片淡蓝色的水雾勾勒出模糊的影子,一把淡淡的声音旋即悠悠响起。“是不是梦呓我们永远也无法证实,但现在,这座城不正是风雨欲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