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
湖面上突然有艘梭鱼快艇,箭一般破水而来。快艇上迎风站着四个浓眉大眼、头皮刮得发青的健壮大和尚。
风吹湖水,快艇起伏不停,这四个大和尚却好像钉子一般钉在船头,纹丝不动。
灵风一眼就看出他们都是练家子,而且下盘功夫都练得很好。如此良辰美景,这几个出家人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横冲直撞
灵风本来有点奇怪的,现在也决心不去管他们的闲事。是非全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若要想一路平安,就千万不可惹事生非。
灵风喝完最后一碗,只等他叫的面来吃完就走。只听得砰的一声,那艘快艇居然笔直的往画舫上撞了过去。窗子里坐着的那正在调弄白鹦鹉的丽人,被撞得几乎跌了下去。
那四个大和尚却已跃上画舫,凶神恶煞般冲进去,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连笼里的白鹦鹉都被吓得吱吱喳喳,又跳又叫,被吓得花容失色,全身抖个不停,看来更楚楚可怜。这些大和尚偏偏不懂怜香惜玉,有一个竟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去抓她的头发。
灵风霍然起身,脚尖在栏杆上一点,腾身而起,轻飘飘的落在画舫上。
四个大和尚中,有一个正留在舱外观望,看见有人过来,立刻沉着脸低叱道:“什么人来干什么”这个和尚一脸金钱麻子,眼露杀机,不像是清净的出家人。
灵风也沉下脸:“你们是出家人,还是强盗”
这和尚仿佛终于想起自己的身份,双掌合十:“阿弥陀佛,出家人怎么会是强盗”
灵风:“既然不是强盗,怎么比强盗还凶连强盗也不敢这么样欺负女人。”
和尚厉声道:“你是那女子的什么人要来管这闲事”
灵风挺起胸:“天下人管天下事,这闲事我为何管不得”
船舱又传出那丽人的惊呼:“救命呀,救命,这些凶僧要行非礼。”
灵风冷笑道:“看来你们这些和尚的胆子倒真不小。”
这和尚怒道:“你的胆子也不小,竟敢在洒家面前如此放肆”一双手也没闲着,突然沉腰坐马,双拳齐出,猛击灵风的腰肋,用的竟像是少林正宗伏虎罗汉拳。
只可惜灵风并不是老虎,什么罗汉拳也伏不了他。他身子一偏,已反手扣住这和尚的脉门,四两拨千斤,轻轻一带。
这种借力打力的功夫,正是这种刚猛拳路的克星,和尚用的力越大,跌得就越惨。他这一拳力量可真不小,只见他百把斤重的身子突然飞起,噗通一声,竟然掉入湖水里。
船舱中已有两个大和尚冲出。他们身法矫健,出手更快,两双钵头般大的拳头已到灵风面前,只听得拳风呼呼,果然是招沉力猛。只可惜他们遇上的灵风。
灵风随意一挥手,只听得噗通、噗通两声,两个和尚又掉入水中。剩下的一个和尚刚抢步出舱,脸色已变,也不知是出手好,还是不出手好。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看来斯斯文文的少年,竟有这样一身惊人的武功。他简直从未看见过任何一个少年,有这样的武功。灵风也在看着他。
这和尚年纪比较大,也好像比较讲理,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伸手打人。所以灵风对他也比较客气,微笑道:“你的伙伴都走了,你还不走”
这和尚点点头,长长叹息一声,忽然道:“施主高姓大名”
灵风:“机智灵敏的灵,风度翩翩的风灵风。”
和尚又叹口气:“施主好武功。”灵风笑道:“马马虎虎,还过得去。”
和尚忽然沉下脸,冷冷道:“但施主无论有多么高的武功,既然管了今日之事,以后只怕就很难全身而退了。施主难道看不出,贫僧等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灵风:“和尚当然是从庙里出来的,除非你们不是和尚,是强盗。”
这和尚狠狠瞪了他一眼,什么话都不再说,突然跃起,也跳进水里。
灵风又笑了,喃喃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看来这和尚蛮够义气的。”挥挥衣裳,既想走,又想过去问问那白衣丽人有没有受伤。
正拿不定主意时,船舱中已有人在呼喝:“公子,请留步。”声音如出谷黄莺,又轻,又脆,又甜,和她喊救命时大不相同。
灵风轻轻咳嗽两声。他并不是真的想咳嗽,只不过在还没有话要说时,先咳嗽几声,是一种很好的法子。
谁知那白衣丽人已走出来,扶着船舱,看着他,美丽的眼睛里充满关切,柔声道:“公子莫非着了凉这里刚巧有京都来的枇杷膏,治嗓子最好。”
灵风勉强笑道:“不必我很好。”
白衣丽人嫣然笑道:“公子你本来就是个好人,我知道。”
灵风的脸红了,抢着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没有病。”
白衣丽人笑得更甜:“没有病更好,船上还有一坛陈年的竹叶青”
灵风赶紧道:“不必客气,我要走了。”
白衣丽人垂下头,轻轻道:“公子要走,贱妾当然不敢拦阻。只不过,万一公子一走,那些恶僧又来了呢”
灵风没话说了。要做好人,就得做到底。此时,他忽然感到,背后有一种芒刺的感觉。不由得霍然回首。
身后果然有一人,戴着竹笠,穿着长袍,看不清楚脸孔,拿着一把油纸伞,竟是醉仙楼上的那个怪客。他垂着头,忽然冷冷的一字字道:“你不该多管闲事。”
第一三一章 玉人
灵风深吸一口气:“朋友。”那个怪客一动也不动。
灵风:“你究竟是谁”那个怪客依然没有回应。
竹笠低垂,只略可瞥见他尖削苍黄的下颚,却看不见他的庐山面目。
灵风:“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那我也不勉强你。我可以走了么”
怪客:“你真的想知道”灵风:“当然。只不过”
怪客徐徐的把雨伞倾斜,一分一分,一寸一寸,终于现出他的本来面目。脸色跟泥土一般黄,脸上似是打着一层蜡般,表情僵硬,毫无变化。
眼前这人,站在那里,像一个没有生命的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