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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接到杨定口信,赶了一夜的路,至此方才松了口气,知道新平城打下来了,他,也安然无恙。他止了守将通报,自己迈步入宫,直到了寝殿之外,他却又犹犹豫豫地驻足不前他未经传召私自前来,是擅离职守的罪,何况,如今,他也未必想见他,知道他没事便也罢了,不如衬着无人知晓,再悄悄回长安去。不料他刚想转身,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一记他极其熟悉的低笑声,他怔了怔,忍不住迈步入内。

任臻直闹了一宿不曾合眼,此刻抱着姚嵩还是神清气爽毫无困意,姚嵩则是被折腾惨了,双眼通红,可怜兮兮地抵住他的胸膛:“不成了,要走不了路了。”

“走不了就走不了,我背着你”任臻色迷迷地摸到他光滑紧翘的臀部,往里一探,果是肿了,当下也不忍禽兽。姚嵩横他一眼推开起身:“你能背我到萧关去”

“萧关”任臻一愣,彻底清醒过来,“那不是”

“我二叔征西将军姚硕德的地盘,我父王大哥撤出新平后定是投奔他去了。”姚嵩俯身从昨夜的一片狼藉中挑出自己的袍子披上,轻描淡写地说道。“你疯了你叛了他们,回去送死”任臻分明见到他腿根星点干涸的血迹与白浊,心里一阵难受,“子峻别再离开我了”

姚嵩身子一顿,随即低头笑道:“我自有办法,死不了的,放心你虽然得了新平,但我父王与大哥盘踞关中日久,又占有萧关天险,一时半刻,这后秦国你硬攻是攻不下的。”

任臻觉得匪夷所思,从床上跳下,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难道为了我的事,还要叫你像那高盖一样到后秦去做卧底吗”想到高盖的下场,他拧起眉来,断然喝道:“我不同意”

姚嵩侧头看他,似笑非笑:“不同意为什么因为我是你的人了”任臻哑口无言,姚嵩哈哈一笑,抽出手来,自顾自地往外走:“我不是女人,不要任何人的保护,我一样可以为你打天下,守江山”他太了解他了,这个住在慕容冲身躯里的灵魂天然地狂放不羁,与其对面相守,不如千里相思我要你时时刻刻都念着我,想着我,担心着我,唯有如此,你才能永永远远地将我刻上心头。

姚嵩推开门,而后愣住了。

慕容永呆呆矗立在外,不知站了多久。他只觉得自己已然要冻成一尊僵硬的石雕那也不错,至少无知无识、无忧无惧,不像他如今这般忽然颊边一凉,他悚然动容,伸手去抚那抹湿痕,却不过是一片将化未化的细雪。他抬头望天,便见那灰蒙蒙的空中,开始阴阴地飘起柳絮一般的初雪来。

任臻越过姚嵩的肩,亦看见了他。三人静静伫立,良久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永动了动唇,终于缓缓跪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臣慕容永,参见皇上。”

这是今年关中大地的第一场雪一年之前的今日,他在赤地千里的战场中捡回了他,又眼睁睁地于万里雪飘中错手失去。

卷一长安初雪完

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

时值隆冬,战火纷飞的北境中原终于等来了短暂的平静。去岁的关中大战之后,慕容冲之西燕连下长安,新平,数月之内一扫关中四塞注1之内的大小残敌,坐拥八百里秦川,建国立业,雄据一方,自江东司马氏起,天下再也无人敢目其为草头天子,豪强匪军。

任臻盘腿坐在凤凰殿内一张宽大的胡床上,端着碗温热的马奶酒自顾自地出神。

阶下的错金博山炉焚地正旺,两旁挤挤挨挨站了一地的人,却一声咳喘不闻,俱是在等着这西燕之主发话。

“称帝就称帝罢。”过了良久,任臻低头啜了一口酒水,无动于衷似地,“早些年我们西燕城只有阿房,兵不过十万,我都敢登基称帝,慕容垂好歹占了关东全境,连咱们前燕的国都邺城都已在他手中,怎么就不能称帝了”

皇叔慕容恒急了:“皇上那如何一样,您是正统,乃景昭皇帝儁的嫡幼子,建熙皇帝暐亲口承认的皇太弟,乃是嫡出正朔,与那早年就叛离大燕的吴王一脉如何一样”

任臻抬头望了他这名义上的叔叔一眼:“那依皇叔之意,是要立即与慕容垂开战了”慕容恒张口欲言,却不知怎的一阵发憷,在对方平静无波的眼光下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这“皇侄”自从定都建国以来,性情陡异,他也说不出比起在阿房之时究竟有了哪些变化,只是笼统地觉得他越发地讳莫如深难以捉摸了。

任臻垂下眼睫,不再看他:“回复国书,贺吴王登极之喜。”

一时众人皆静慕容垂于中山登基称帝还特地将国书送来长安,摆明就是对慕容冲挑衅宣战,若说因连年大战国库一时空虚,不兴兵讨伐也就罢了,怎还忍气吞声主动讨好一旦承认了吴王一脉,这边还叫什么嫡出正朔

一直沉默的西燕尚书令慕容永受到了四面八方求助探寻的目光,此时终于开口道:“皇上的意思是,此时主要敌人乃近在萧关之北的姚秦便最好不要与慕容垂的后燕交恶,以免腹背受敌,可烈祖昭皇帝在世之时便一直罢黜吴王一支,人所共知,若皇上作为昭皇帝的直系嫡子承认了吴王合法即位只怕,将来再想与后燕开战,便会师出无名了。”

呵,这不就是他那老谋深算的吴王叔叔打的主意嘛笃定他此时此刻只能忍气吞声。任臻放下酒碗,看也不看慕容永:“着人照这个意思拟旨去吧。”语气笃定,俨然圣旨,慕容永当众被扫了没脸,却只是面无表情地哑然片刻,俯身答应。

一时这小型的御前会议结束,众人鱼贯退出,任臻歪在胡床上喊住慕容永,慕容永驻足回身,俯首又拜。

任臻待人走光了,亲自下榻扶他起身,柔声道:“方才不是故意拧你的意思,只是远交近攻,不得不为。”慕容永忙低头道:“皇上乾纲独断,微臣何敢置喙。”

任臻一摆手笑道:“你是我们西燕第一宣力大臣,自然可以帮着参知政事叔明说这话,可是大谬了。”慕容永有些呆怔地听他侃侃而谈,着力抚慰,那心却是一点一点地沉下任臻对他的态度很好,好到就像一个明君在执意拉拢他的良臣,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姚苌父子退至萧关,依仗天险固守又有姚硕德此等虎将,还不知道拉锯到几时。不灭姚秦便腾不出手来与慕容垂逐鹿中原,故而一旦开春,立即便要向北用兵。粮草筹备,调兵遣将须得叔明辛苦谋划。”任臻忽然凑近了慕容永,状甚不解,“叔明为何面有难色,一语不发”

慕容永有些失神地望向近在咫尺的他,咽下一口苦涩的唾沫,最终还是忍不住唤了一声:“任臻”脸上顿时不轻不重地挨了一刮,任臻笑模笑样地压着声音道:“叔明,别犯朕的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