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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迁徙的飞鸟和小兽也大量聚落在了田庄的周围,因此即使是他们的子女。也要穿着并不合身的漏衣,哆嗦跳脚奔走在清晨寒气中,挥舞树枝和石子,呼喝驱赶那些可能造成老爷家损失地鸟兽,即使跄跄摔倒,也很快被家仆和监工眼疾手快的鞭子,重新驱赶起来。单薄而冻僵地身体,往往要等太阳完全升起才能暖过劲来。据说每年冬天最冷的时候,总有一些连最粗的鞭子也抽打不醒的人,被拖出去喂野狗。

山南低地的动乱,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里贵人们早睡迟起的的作息,典型高原苦寒地气候,即使到了最炎热的季节,夜里还是温差很大的。

因此直到日上三杠。高升的太阳晒得暖融融,将漫长夜晚积累下来的寒冷彻底驱逐干净,倚山而建的庄院那扇高大沉厚而年代久远的门,才在尘土飞扬中枝枝桠桠的被推开,迎来它地第一批访客。

小山最高处象碉楼一样的堡寨顶端,几个戴着珠串、金章玉珞的贵人们正盘着身体。倚在厚厚的安息绒毯上,对着充沛而温暖的阳光享用他们的早餐,十几个穿着彩色绣边,清凉而单薄地漂亮使女,正在四周忙碌纷纷。

她们或是敲打翻转着贴着火筒子上做金黄焦香的青稞饼子,发出吱然的声音;

或在火烤的铜盆里,用力的搅动被冻的硬邦邦的酥油,一边弗去上面积累的浮沫,将煮开的汁水舀在锡壶里;或将各种细碎的香料撒在抹满牛脂地熏黄烤腿上,用精致地小刀切成血红掺汁的薄片。盛在三足鸟衔地银盏里;

或是拿骨柄的小锤敲下一角茶砖。用药侏捣研成细末,丢进汩汩滚开浓得已经泛黄奶锅子里。煮出浓郁的奶茶香飘散在空气中。

一通忙碌下来,高原女儿家所特有健康而晕红的麦色皮肤上,不多时布上了密密细碎的汗珠,这些忙碌的身影,偶尔被突然其来的大手,伸进胸口跨下重重的拿捏住,却也只是逆来顺受等待对方把弄的心满意足,才乖顺的让到一边。

随着旗枪阴影的缩短,来客在白衣黑帽的仆人引领下,很快出现在家堡插满旗枪而燔带飘舞的平顶上。

“见过茏布大人”

“见过措宗将大人”

“见过锡岱主大人”

“见过迷猎大失措大人”

这些人在罗些城中也算是有代表性的人物,一方面他们由于家族的立场,固然与马向不太亲近,另一方面却也也没有太多接近红山宫的机会,更比不上那些外领一方的大领主、族长,在罗些贵人中算是比较有闲的中流阶层。

象茏布是大弗庐里负责出行站道的仪卫官,雅龙出身另一只大族工布家的子弟。

被称为宗将的措巴别,是其中唯一的军勋贵人,祖上还当过青皇节度使,他一出生就是罗些川禁内六岱的世袭将头之一。

吐蕃由被吞并的多个国家和民族而组成,生产方式有游牧,也有农耕,在地方上也保持了相当部分原有统治模式,象高地部落盟会制度,和低地接近汉境的节度使、军镇的等名目,也同时存在

锡岱主叫锡嘉措,则是罗些川外十岱的总笼官军法监察官,他的家族与王室有很远的血缘,也是赞普五大妃之一的侯选家族。

迷猎大却措是红山宫里众多的侍从长之一,他在四人中品阶最低,却担任的是红山宫里负责物料给付和接受贡物的肥缺,因为他的家族虽然历史不长,但他却有一个好兄长,他同父异母的兄长乃是吐蕃东境边帅之一,前押军大将浪些纥夜悉猎,因此在他家的库房里,也常常堆满了来自四域八方,高地低原贡献的物产和珍奇,他也是此堡的地主。

这些人年纪都不算老,在家族中也不算很重要或是不可缺。因此有大量的闲余,因为相近地志趣和爱好,常常相邀聚集在一起涉猎游玩,此次吐蕃大会盟提前结束后,老一辈都回到自己的领地,但这些人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应地主迷猎大却措。之邀留在了物产丰美的罗些城附近的庄园里,享受高原最后一点秋狩的时光。

虽然他们常常做一些违反大弗庐禁令的事情。但他们的身份加起来,倒也不畏惧城里那些为大弗庐之命,察举贵家风纪地执吏和密探。

“一早就听见雪听鸟猫头鹰在山头叫,原来是远方来贵客了。。。“

“索迭,你今天又有什么新的惊喜给我们”

被称为索迭地来人,不停的摊手鞠身。

他只是来自容秀川的外姓小领主,据说祖上有吐谷浑王家慕容氏的血统。自从末王慕容室钵恒奔唐后,王室的另一只在留在故地归附了吐蕃,但很快也被执政大小论剥夺了军队、臣子和部众自此消亡,变成众多游牧的中小部落之一。

作为一个等级森严的多民族王国,以血缘和功勋来决定,越接近上等姓和内族地就拥有越多的特权和优待,而从血缘和族类上离统治核心越远,或是新附时间越短的下等姓和外系部族。受到的盘剥和徭役就越重,光靠放牧是不够的,因此多少有其他营生的门路。

本来按照由远及近的尊卑等秩,这些雅砻出身的上等姓,应该是看不上这些下种姓地羌种贵族,但是他的领地和庄园。靠近黎域和汉地之间,因此商旅往来频繁,常常能提供一些消闲解乏的新奇稀罕事物,因此也攀上了这些贵人做靠山,常常借助他们的庄园,做一些过境中转的事情。

虽然那位马向一直在宣扬和鼓吹要抵制唐物,避免雪原高地的勇士,被这些奇巧地东西玩物丧志,消磨了武勇和血性,但是稍微有一点门路的贵人都知道。连马向最宠爱的姬妾。也用的是唐绸,王国与汉地的战事打了几十年。版图也一直在扩大,但唐物的供应一直没有断,只是提供的对象,由下等姓的羌人变成了黎域人而已。而且这些年是越禁越多,谁家库房里没有那么十几件,几十件的私藏。

甚至象那些骄奢y逸的唐人一样,养成一天数餐,借着各种名目和节庆,彻夜笙歌欢宴不止地习惯。

难道马向地禁令一下,就要让这些已经用贯了华美而舒适的饮食和穿戴地贵人们,重新回到雅笼起家时代的旧俗去,与那些卑贱的奴隶娃子一般,穿麻衣跨兽皮,骑无鞍马,用粗陶木碗喝水么。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因此,他们可以毫不介意的在自己的庄园里关起门来,在家养的奴隶和仆人的环绕和包围中,照样享受和使用唐物带来的好处,然后在外面做出一副甘于清苦的姿态。

因为靠近王城的缘故,罗些川上分布的庄园和堡寨,并不象远地的那些地方领主们,需要相互提防历史上旧怨和仇家攻打、突袭,而把家族居住的堡寨变成防备森严的工事,但鉴于历次以王城为中心的上层动乱和反复,修一个坚固而舒适的安乐窝,就成为家族延续的一个重要指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