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他的女儿并没有过错,为甚么要这样对她
这样想著,脑中浮起小珊那清澈的大眼睛,那乌黑的长发,苗条的身材--她实在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如果不是被复仇的火焰遮蔽了眼睛,他可能会爱上她的。
接著,他就想到小珊四肢被他折断的一幕,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已无法记清楚了。总之,那种阴森森的气氛,和小珊凄怨的眼色,令他一想起便不寒而栗。
他下意识地把被子一拉,盖过头颅,他的身体在抖颤著。
好几天,杨天等候警察来拉他,控他以谋杀的罪名。但并没有,他觉得奇怪了。
向护士索取近几天的报纸来观看,完全没有小珊遇害的消息。他感到难以置信。莫非还没有人发现
但无论如何,这令他心理安宁一点。
医生来告诉他,他的精神已完全复原,可以回家了。他向医生和护士道了谢,离开医院。
街上阳光满眼,在他面前是一片宁谧与自由,他本来可以重新开始一段新生活,可是他心头蒙上一层阴影--小珊的死。
他痛恨自己,因感情的冲动,而做出那样疯狂的行为。
这是人之常情,任何人在极度怨愤之后,都会兴出报复和泄恨之念,但事后,便觉得后悔,甚至觉得那是极其幼稚和可笑的,可惜那时已太迟了,法律决不会放过他。
在小酒店住了两天,杨天悄悄打听小珊所住的新地址,有没有听到发生命案的消息,人人都摇头说没有。
杨天总有点不放心,这天下午,他走到小珊所住那一带徘徊。很想走到她的居所前探一探究竟,但实在鼓不起勇气。
他的脚步停在一处广场前,那里有一个卖花的老妇人,这时和一个少女谈话。
少女的身材很苗条,穿一条长裤,由于她弯下腰选花,头上秀发垂下来。杨天觉得这背影有点熟悉。
她陡地站起身子,杨天心里一震,这不是小珊吗
她买了花后,便向前直走,始终没把脸转过来,杨天无法看到她的正面。
他悄悄跟著她,她所走的路令杨天暗暗吃惊,因为那正是走到小珊的家门的路。
她多走一步,杨天的心跳得越是厉害。最后她停在小珊家的门口,并且忽然把脸转过来。
她真是小珊不折不扣的小珊
杨天呆立在那里,只觉头脑轰然一声,虽然没有立即晕倒,但他的神经却完全麻木了。
小珊瞪大了眼睛望著他,口中喃喃地说:「你又来了」
当她看见杨天的身体靠在路边的墙上,不言不语时,她才吃了一惊,跑过来,摇撼他的身体:「先生,你怎么啦」她叫著。
有两个过路人经过,也来帮助他。他们拍打杨天的脸,要把他叫醒。杨天的神智渐渐恢复过来,他牙齿打战,吃力地问著小珊:「你你没有死」
「谁说我死了岂有此理,我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小珊天真地说。
「这人有点神经病」一个过路人说:「你认识他」
小珊点点头。
过路人见杨天神色渐恢复正常,便各自走了。
「你刚才为甚么跟踪我,见到我又吓得这样子」小珊问杨天。
「这真是奇怪」杨天仍然问非所答。
「你甚么时候得了神经病」小珊不觉一笑。
见了小珊那天真无邪的笑容,杨天的心稍为安定一点。「你没有死」他再一次问。
「为甚么一定说我死了」小珊小嘴一獗,不高兴地说。
「那一天我大概是做梦」杨天自言自语。
「你梦见甚么」小珊很感兴趣地问。
「我梦见在你家里,把你难道你一点也记不起来」
「我记得甚么,这几天我从没见过你。」
「那除非是另一个人。」杨天说:「你家里还有甚么人有没有姐姐妹妹」
「没有,就只我一个。」
「你能不能带我上楼去看一看」
「为甚么不能来吧。」
小珊把杨天引到家里,屋内并无他人。
杨天战战兢兢地在客听东张西望,屋门的陈设和那气氛是那么熟悉,这告诉他,上次并没有走错屋子。
「你在找寻甚么」小珊问。
「我上次的确来过这里,是你开门让我进来的。」
「不要忘记,你最初来看过我一次,那么在做梦的时候,自然会梦见同样的环境。」小珊微笑说:「谢谢你梦见我的家,这表示你对我的印象还不坏。」
「我要看看你的房间。」
「请吧。」小珊在前面引路,直走进她的睡房。杨天一入房中,不觉冷汗直冒,这里面钢床的位置,梳妆桌的位置,完全与他那天所见的相同。他试著将房门反锁,「嗒」的一声,也与那天并无二致。
「你要做甚么」小珊问--连问话的神气也像了。
「你认真想一想,我那天有没有进过你的房间」
「没有。」
「那天我也是这样,把房门锁上,将你关篆」
「神经病」小珊又笑一次。就在这时候,杨天蓦地瞥见床底下有一只手掌伸出来,不觉惊极大叫。
小珊随他视线望去,也是吓了一跳。「那是甚么」她惊问。
「一只手,一只手」杨天喃喃地说:「那是你的手」
「我的手好好在这里,你为甚么乱说」小珊本能地寻求一个保护,躲到杨天身边来:「你快瞧瞧那是甚么」
可是杨天没有反应,他两眼直直地望著那只手,不言也不动。反而小珊渐渐镇定下来。「那好像不是人的手」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