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而且那仿佛悬在半空的,愈发光明灿烂的,便是天下人皆想拥有的,却是理应属于他的宝座吧。
眼眶忽然有些湿润。
他向着那光明走去
他被金阶绊了下,然而顾不得疼痛,再次挺起胸,一步一步,踉跄而又激动的向上迈进
仿佛回到了当年父皇在前,他落后一个身位的跟随,神色凝重,心里却在默数着一级,二级九级
只要登上第九级,便是踏上了九五之尊的尊荣之位。
他的视线有些恍惚,待回过神思,已是坐上了那个阔大,坚硬又冰冷的位子。
心里的激动好像一下子消失了,他抚摸着幽凉的扶手是了,就是那独一无二的宝座。当年,他曾用目光数次抚摸扶手上的龙纹宝石,而今当真掌握在手,便仿佛掌控了天下,心底是无限的豪迈。
他想说点什么,可是面前一片空茫,他要对谁发号施令
他皱了眉:“宇文玄苍”
灰蒙中似是有一道人影移过:“你怎么在这难道不想看看他是如何痛苦的死去吗”
“我怕我这会出现,他倒死得更快,且让他再得意一会,到时”
他忽然发现有些异样
大殿空旷,夜深人静,声音难免有些飘忽,可是这个声音低沉、喑哑,带着上位者的威严,是多年掌控生死大权的沉淀
“你”
那人影缓缓上前即便他只能看到个模糊的影子,可是那步态,那风度,那君临天下的气势
“父皇”他喃喃着。
那人影立在阶下,似在打量他
“你也老了”
他听到那人影哀叹。
一瞬之内,他仿佛看到霞光铺进大殿,两列臣子笔直的立于阶旁,而站在右侧第三位的人正仰着头,无比艳羡的看着他
“宇文容昼”几乎是惊呼,却不知为何只一丝气息游出唇边。
那人影似是笑了。
“放心,我没病,也没死,所以你看到的还不是鬼”
“你”
“一切都是假的,就包括你现在听到的哭声”
他那风华清隽的儿子正隐在寝宫,手执玉笛
“玄苍又怎会杀我呢纵然他再如何狠戾,然而,血浓于水”
宇文容昼叹了口气:“不过是一场戏,一场演给你的戏”
“你们合起伙来,只为救那个女人”段戾扬瞪视着那个模糊的身影:“你也疯了”
“不,”宇文容昼摇摇头:“是为了救我的儿子”
他闭了眼
宇文玄苍跪在殿外七日七夜,虽一直闭口不言,但是他知道,他这个冷厉的儿子一定是遇了天下最难的事,才要求助于他的父皇宇文玄逸总是能找到各种理由让人顺从他的意思去做,但见他与玄苍配合默契,自己也乐于“上当”,而当苏锦翎追上北上的车队,说出那个隐瞒了许久的真相时,他震惊了
十年他的儿子曾为了心爱的女人舍了十年的阳寿,而今竟是要再一次的奋不顾身
玄逸,此番你就是想要我知道这真相吗你认定了父皇不会放任你去送死,所以以性命相挟吗你押上所有赌这一局,父皇又怎能不依你
“现在这龙椅你也坐了,是不是该把东西交出来了”
“东西什么东西”
段戾扬唇角衔着一抹好笑,虽是什么也看不清,依然死死的盯住那个淡淡的身影。
“你我之间的恩怨,不需要牵扯到孩子们,尤其是”
若是苏锦翎有个好歹,他这两个儿子可能都要废掉了。
这个女子,他当初就觉得她定是会毁了他悉心栽培的两个儿子,而今看来果真不假。若是当年她远嫁肃剌可惜,一切皆是缘分,是孽缘啊
“孩子们你的哈哈”段戾扬突然狂笑:“你瞧瞧你,还是这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你可知是你夺了我的一切天下孩子本来我也可以都是你”
胸口再次拉起风箱,他喘了半天:“我今天的一切,皆是拜你所赐,我要讨回来既是你不死,就让他们死哈哈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觉可是会更美妙些哈哈”
宇文容昼看着他,神色既有无可奈何,又有痛心疾首。
“你当真以为是我夺了你的一切”他摇摇头:“你这仇恨错了三十几年,也该了结了”
“你少拿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来蒙我从小你就极会骗人,让我对你毫不设防,你却乘虚而入。那些个大臣也着了你的道,就连”段戾扬咽下“楚玉”这个名字,恶狠狠的盯住他:“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对他们施了妖法”
“妖法”宇文容昼的唇角露出一丝玩味:“若说妖法,不如问问你的母后。你可知为何你的母后当年宠冠六宫你又为何会当上太子,难道真的是因为嫡出你一向自认为能力非凡,那些年你也的确一帆风顺。可你有没有发现,似乎你所有的对手都对你无招架之力,而且即便有了危机也能迎刃而解,化险为夷”
段戾扬的目光没有错开一分,脑子里却在飞速回想。
似乎确实是这样
他还记得七岁的那年夏天,他在草丛里遇到一条毒蛇。
按理,宫中是根本不可能存在这种毒物的,定是有人要害他
他吓得撒腿就跑,可怎敌得过蛇的速度然而惊慌之际,他忽然听到母后在唤他:“容扬,别怕”
那声音仿佛有魔幻的力量,登时抚平了他的恐惧。
与此同时,那条蛇也停止进攻,屈起扁扁的颈子看着母后
直到现在,那条蛇的眼神亦可清楚的呈现在眼前似是惊恐,又似是崇拜,似是还有迷惑,紧接着缓缓向后退去,忽的转了身子,没入草丛。
母妃笑了,笑得慈爱又古怪。
当天夜里,父皇的新宠突然死了,脚趾上有两个被毒蛇咬过的洞
“你的母后是苗疆人”
“不,不可能”他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苗疆女子擅巫蛊,绝对不被允许进入宫中,一旦发现,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