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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忧心如焚,满朝文武心怀戚戚。

右相秦桧费尽心思,从罗浮山请来一位据称活了二百岁的仙师,送来灵丹。经过层层验证之后,交由赵构服下。还别说,赵构自服此丹药后,精神日渐好转,气色也好很多。内宫外朝,一片喜色。秦桧也因献灵丹之功,重得赵构信任。

七月十三,申时,下朝回府不久,秦桧忽然接到一封密报,以其城府之深,袖袍亦不禁为之微颤。当即命人备桥,匆匆赶到尚未修建完毕的皇宫。

再次见到这位绍兴天子,嗯,或许只能称之为绍兴王了,但见他脸色青灰,眼布血丝,面容浮肿,满嘴溃烂,榻下盂盆尽是血沫。七月岭南,三伏酷暑,赵构却盖着三层被子,还瑟瑟发抖。

眼见秦桧出现,赵构又惊又怒,气喘吁吁,冲门外哑声道:“孤王只能称孤了不是让仙师咳咳仙师来么秦相,何故来此”

秦桧躬身为礼,慢慢从袖后抬起头,目光闪动:“特来探视殿下。”

赵构怒道:“孤无需秦相探视,快快退去”

秦桧身体缓缓挺直,脸上神情与言语竟是前所未有的倨傲:“本相若不来,谁为殿下送行”

赵构虽然病入膏肓,但神智未失,一听话头不对,那张死人脸顿时变得阴森可怖,从厚被里伸出颤抖的手,戟指秦桧:“你好胆竟欲效张邦昌故事不成”

秦桧摇头:“殿下错了,桧绝不会学那张子能张邦昌字,做那般蠢事。殿下故去之后,本相必向华天子奏请发还徽宗之诸皇子,任选一人入宋为君。桧只愿为一人之下足矣。”

“一人之下原来如此。”赵构冷笑连连,“莫忘了,就算孤不在了,还有左相赵鼎。”

“赵鼎殿下定是重疾善忘,竟忘了已将此君罢相了么。”秦桧一拍脑门,似乎才想起什么,伸手入袖,在赵构惊惶的目光中,掏出的却不是匕首,而是一卷黄绫圣旨,缓缓展开给赵构观看。

赵构眼睛瞬间瞠大这其实只是一道普通的贬谪令,这样的诏令,赵构生平不知批过多少。但眼前这道诏令,却又极不普通。不仅仅因为贬谪的对象,是当朝左相,更因为这道诏令,赵构从未见过,但却是他本人的手迹。

“你你”赵构嘴角流血,神情凄厉,“你竟摹仿孤的手迹来人来人”

秦桧将圣旨放在御案之上,旁边便是堆得高高的奏折。所有御批过的奏折,都将由捧宝官捧御宝请赵构用印,当然,也将会包括这道圣旨。无论今夜发生什么,都不会影响这些奏折与圣旨的用印生效哪怕赵构已不能亲自动手用印。当然,前提是赵构本人不能否认这道圣旨的“真实性”。

赵构能否认吗秦桧认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能

秦桧并无半点惊慌,好整以暇道:“殿下不必徒费心力了,曾择已奉太后懿令,尊仙师之命,将百步之内所有内侍、禁卫屏退,以便施展仙家法阵,为殿下续命。”

仙师灵丹赵构在这一瞬间,终于明白前因后果。这哪里是什么仙丹,分明是催命的虎狼之药啊

真相,常常是催命符。便如此刻的赵构,面容扭曲,一手长长伸出,鸡爪般的手指颤巍巍戟指秦桧,一手抚胸,青灰色的脸越憋越红,口鼻溢血,越涌越多,淋漓洇身

约莫半刻时后,寝宫传来秦桧一声哀嚎:“殿下,殡天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狙击终焉

天健四年,十一月,洞庭湖边,巴陵道上,一支长长的车马骑队,沿绿荫柳堤缓缓而行。

这支骑队约有两百人马,马上骑士外罩腥红大麾、内着锃亮胸甲,阔皮扣带交叉着两把鹰嘴铳,腰侧悬刀,马鞍两侧的革囊,还插着火枪、标枪、短斧、骑枪及鼓囊囊的霹雳弹整个一群移动军火库。

这些骑士一个个神情剽悍,眼神冷硬,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从血与火中拼杀出来的百战锐士的精悍。二百人的骑队,并不挤在一处,三十骑遮后,三十骑开道,两侧各有二十骑交叉游走,形一个绵密的外围保护圈。而内圈百骑锐士,则排列成一个双重骑阵,骑阵的中心,便是这里外三重团团环护的核心保护目标一大一小两辆装饰华美的双辕驷马轻车。

车窗竹帘卷起,探出一张秀美纯净的小脸,遥望洞庭碧波,君山渺渺,云蒸霞蔚,气象万千,一脸欢喜:“陛下,这洞庭山水,果然极美。”

这少女,竟是华福帝姬赵赛月。此时距其回归中原,已过去四年,当年的青苹果,已长成诱人的水蜜桃。

能被赵赛月称之为“陛下”的,只可能是一张留着短髭,英挺硬朗而又不失威严的面庞从赵赛月身后探出正是华国天子狄烈

车窗不大,车辆微晃,两张面庞一齐探出,自不免轻摩碰触。但见赵赛月面生红晕,明眸流盼,却只贴得更紧,而无半分避开之意,便可知这鲜美的水蜜桃,已被某君采撷矣

狄烈边看边点头:“去岁宋国平杨太之乱,血战洞庭湖,据闻浮尸数十里,半湖尽赤”

赵赛月微嗔:“陛下,如此美景良辰,却来说这等事”

狄烈哈哈一笑打住:“月姬言之有理,朕这是大煞风景了嗯,这荆南安抚使、知长沙府李纲,倒还真有些本事,不过一年光景,就将一汪血池荡涤一清。不错,不错,朝中居然还有人对其颇加指责今趟出巡,还真看到不少东西,不虚此行。”

自天健三年解决四方疆域边患之后,华国开始潜修内政,努力发展,休养生息,恢复民生。经过一年的努力,全国各地喜报频传,关中、河东、河北、中原、辽东、宁夏、成都、两浙、江南,治安稳定,市面繁荣,收成喜人,安居乐业,形势一片大好。唯荆南、江西、福建一带,因刚刚收复,且战乱初平,恢复得还不尽如人意。

狄烈没混过官场,但官员报喜不报忧,古今皆同。天下方定,华国初立,吏治是否清明,是关系到大华国祚的百年大计。为了解真实情况,狄烈决定仿效始皇出巡天下。

中国历史自秦而宋,千年以降,除了始皇曾出巡天下,再未有第二位君王敢做这等事。盖因始皇五度出巡,薨于沙丘,传位非人,以至二世而亡的前车之鉴,故此后世基本没有哪个帝王敢再这么做。

华国朝臣们闻知天子欲行,一力劝阻,但狄烈不为所动他坚信自己这样做是正确的。身为一国之君,久居高位,自甘陷于深宫,长此以往,耳目充塞,这个国家变成什么样,一无所知。

狄烈在朝会上,声色俱厉,言道治国如作战,一个将帅,如果只知道缩在后方,遥控指挥,而不是亲临一线,了解地形,明析敌我,审时度势,最终的战局,鲜有不败之理。

狄烈是马上皇帝,战场王者,他的治国理念,也不是什么“治大国如烹小鲜”,什么“垂拱而治”,而是身体力行。你们做你们应当做的事,我做我能做的事。

身为一位强势帝王,群臣还真拗不过他,最终做出让步。这里边最重要一个原因,在于天子已有后赵皇后已于年前诞下太子,另外三位妃子,叶蝶儿淑妃、赵圆珠贵妃、余羞花才人,也先后为天子诞下一位皇子,两位公主。

在某种程度上,狄烈还真得感谢自己两个儿子,没有他们的诞生,自己还真出不了长安这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