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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39(1 / 2)

睡在书房后间吧。不去打扰她了。”

书房后面有个暗间,置办着舒服的炕床和软榻,读书累了在此小憩,不比正寝差劲。“也好。”苇儿利索地收拾好了东西,蹲蹲身道,“那我去传唤侍奉额驸爷的几个丫头过来吧。”

“嗯。”英祥目视着苇儿离开,心里不知怎的突然横生绮念:娶个公主,总觉得高高在上,虽然平素里两人不是过分拘泥的性格,但逢到这样的时候,总归不似寻常夫妻。倒是该像其他王孙公子家一般,还有几朵解语的小花,这样的时候能够在身边温柔伺候,红袖添香,岂不也是美事

英祥并不算是个浮华浪荡的纨绔子弟,不过自小钦慕那些放浪形骸的名士派头,兼着钦慕他们不拘小节、风流倜傥的行止,那颗浪漫飞扬的种子早就种在心田,及至雨露滋润,便似要生根发芽,张叶开花了

好容易写就的窗课,却没了用武之地。一进宫门,便听闻一个霹雳般的消息:

“阿睦尔撒纳叛了”

可想而知,乾隆脸色的难看。厄鲁特四部汗王,只有阿睦尔撒纳不肯乖乖就封,先是不肯上路,被周围人好说歹说劝着,才和色布腾、额琳沁两位亲王走到喀尔喀边界上,大约他原本还怀着心思,希图打动乾隆,但渐渐发觉不对劲,他是个看得远且看得准的人,见势不妙,二话不说,丢下辉特部汗王和大清御封的双亲王的印信,自顾自走了。

等八百里加急的消息传来,已经是十天之后了,乾隆半夜里起来,火速发令,命色布腾和额琳沁回话,又命班第和戴罪立功的舒赫德分两路派兵追赶阿睦尔撒纳。可是草原茫茫,山深草茂,地势复杂,隔了这些时间,谁又捉拿得到区区数十骑的阿睦尔撒纳一行

乾隆很快收到色布腾和额琳沁的回复:色布腾使劲儿抵赖,说自己先时已经离开厄鲁特,不知后来发生的事情;额琳沁装着委屈,说自己不过亲王,比不得阿睦尔撒纳的“双亲王”高贵,不敢阻拦。乾隆气得恨不得隔着千里的距离,把耳光直甩到两个人的脸上去。

消息传到公主府时,冰儿初始并不相信:“不是说他和班第打了胜仗,把达瓦齐献俘到午门,皇阿玛刚刚封了他双亲王,又封他做厄鲁特的辉特部汗王,怎么会叛”

英祥也是从旁人那里听说的,知道的也不周全,挠挠头道:“说是他一心要做厄鲁特四部的总汗王,央了三额驸给他求情,三额驸不知怎么的也给他说动了,真就上了折子请封阿睦尔撒纳为大准噶尔汗,那日我也在军机处学习,亲眼瞧着皇上大怒,把三额驸的折子撕成两截抛得老远,连连大骂蠢材。过后命军机处拟折子,叫三额驸先行回京待勘,又命额林沁亲王带阿睦尔撒纳来承德觐见,阿睦尔撒纳故意拖延,说是趁额琳沁亲王不备,留下朝廷封的辉特亲王印信,竟脱逃了。”

“这怎么逃得了”冰儿插嘴问道。

英祥神色略有些复杂,停了停道:“所以皇上也在查呢翻起来就是了不得的大案子。”又说:“阿睦尔撒纳回到伊犁后就招兵买马,杀了驻守台站的将士,给班第将军写了封信,大大抱怨了一番朝廷对他不公正,不肯再受节制,又叫班第将军不要干涉他准噶尔的内政,说极不客气,算是公然与朝廷为敌了。”

冰儿呆了一呆,英祥见她神色不虞,想起没指婚时她每每看着阿睦尔撒纳时的忘情神色,不由竟有些醋意:“怎么惺惺相惜”

“胡说八道”冰儿白了他一眼,小拳头轻轻在英祥胸口捣了一下,然后长叹道:“那时皇阿玛老说他是个英雄,果然是个英雄,不过是个与皇上作对的英雄。”

英祥道:“你这话好在是在闺房里说说,若是让皇上听见,定是要作气。”

冰儿道:“自然不会让他听见。”心里却想,当年要是自己愿意嫁给阿睦尔撒纳,能否驾驭得住这个枭雄是乾隆占了上风还是阿睦尔撒纳占了上风今日一切是否有所改变只怕也是个未知数。

英祥又道:“连三额驸也遭了牵连,被皇上革了职召回京里,圈禁在固伦公主府中,不知以后还会怎么处置。”

冰儿听到这个消息,不由担心起姐姐来,赶忙命人备了轿子,公主府的护卫们执着仪仗把她送到和敬公主的府里。

和敬公主看着柔弱而温和,这次见面下来却让人感到她的果敢。和敬公主府里气氛较往常诡谲,下人们叉着手,道路以目的样子,越发显得鬼鬼祟祟。倒是和敬公主,脸上虽然没有一丝笑意,神色间却还从容,落落大方地吩咐身边的侍女和太监做好迎客的准备,才携着冰儿的手坐定。

“悔教夫婿觅封侯,古人的话真真不错”周围没有别人,和敬公主开头就来了这么一句,伴着一声喟然长叹,让人心惊。

冰儿要紧问道:“皇阿玛怎么说呢”

“那怎么会让我知道”和敬公主摇摇头,“现下里还能等一等,毕竟阿睦尔撒纳虽然叛了,到底是谁走漏的风声还未可知。也许色布腾还摘得开。”

若是摘不开冰儿心里想着,不敢多言,见姐姐一脸的愁色,心生不忍,道:“要不,我去和皇阿玛求求情”

和敬公主苦笑道:“抵什么用你这冲动的性子,不要把自己陷在里头才好”

“那总得想些法子”

和敬公主道:“我自然已经在想了。京里头能说得上话的,每每也都有主意,我看着是位公主,其实也不过没脚蟹罢了。不过,西边是班第主事,只要他不落井下石,罪责总有人分着担一担,只是色布腾那傲慢的性子,估摸着早就得罪了人,人家念着他是额驸,忍着不告他的状。我朝开国以来,还没有杀过元太祖的子孙,他们姓博尔济吉特的,算是有一块免死金牌。只不知”

只不知乾隆下手会狠到什么地步。冰儿经了慕容业的事情,这上面不大信得过他,脸色便有些沉。

好在色布腾巴勒珠尔虽然革职,达尔汗亲王的爵位没有削掉,圈禁在府中也是圈禁中最轻的一类,只要不出去乱走,寻常见见客还不受拦阻。英祥休沐的时候,也会时不时走动,听色布腾把盏叹息,发几声牢骚,也不由有些同情他,以及罪魁祸首阿睦尔撒纳。

“西边的情形,只叫一个乱字”色布腾饮了一口酒,摸了摸头顶长长的簇起的额发,憋在腔子里的那些负面情绪克制不住,忍不住要说话,“上头的意思,我今儿个才算明白了,厄鲁特以往都不是我们的地界,说是替准噶尔肃清内乱,一场仗打下来,就要驻军编佐了。怪道人家说,这是入关的事又演习了一遍”

入关的事情,众所周知,吴三桂请清兵帮着驱走在京称帝的李闯,军队入关“帮忙”之后,就不肯走了。吴三桂是个识时务的贰臣小人,见事已如此,只有默许的份儿,恭恭敬敬剃了头,得了清廷的封号和职位,赞同了改朝换代的事实。如今这个阿睦尔撒纳,岂不就是准噶尔的吴三桂么

不过阿睦尔撒纳却不甘心。准噶尔远在西陲,虽然多年征战,毕竟以往不属于朝廷控制的范畴,现在打下来了,驻军一时也难以到位,虽然班第手腕厉害,处处掣肘,但班第又需看色布腾的脸色,这就是给了阿睦尔撒纳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