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可师父,这一生,你可喜欢过我”
被问的人却不答。
尤安叹息一声。
片刻,他突然道:“我死后,师父是否会记得我”
“尤安。”尤温终于开口:“君若去,我如故。”
光太四十二年十一月,大寒。
是夜,光太帝病重,群臣夜不能寐,但也老老实实呆在府里,宫里却是风声鹤唳,由皇后照顾着光太帝。
遗诏既臭且长,其中除了最重要的是继位问题,还有皇帝要给下任皇帝的立的规矩以及治国方针等,要改是为难,只能换。
而且,还得当场换,这假诏之上,早就改了真印,没有任何错漏的机会。尤安手中有些颤抖,但是临着的字迹却与光太帝一样奇险率意,随着时间飞速流过,他额头上的汗珠也越来越多。
尤温其实感觉也就不到五分钟,但是弄这种谋朝篡位的事情实在太过刺激,他看着门外来来去去的侍卫,皱眉起来。
外边驻守的几人倒是不用考虑,因为云王早就打听到了轮班制度,尤温开始还奇怪,难不成还能用钱收买这些侍卫但是这样能不能成事不说,更关键是危险性大,还易留把柄,将来变成野史好材料。
最后,钱岳岳出现了。
还是那幅欠虐的样子,就是笑容多了不少,见到尤温了一个劲儿的马屁不断,尤温不敢看她,小姑娘还说了:“放心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就是一台织布机。”
尤温明白了,这位姑娘想说自己就是机器
现在,他一身侍卫打扮,与外边的人相差无几,连佩剑也改成了佩刀。
刀啊
尤温还在思考着刀剑要怎么转换使用方式,手突然被握紧,他望向尤安,见徒弟终于有时间抹了抹汗,赶紧击出掌风。
作用不大,但只求假诏速干。
等了片刻,尤安合上了遗诏,把真的遗诏塞进了自己衣中,两人钻进了宫中地道。这地道年久失修,一看就是多年未得关注,里面的臭味与蜘蛛网震撼了尤温,也给他俩行了极大的方便。
到了宫中偏僻处,两人小心爬出,那里正有个人等着。
大宁司礼监掌印太监魏保。
尤安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魏公公。”
魏保道:“皇上恐怕不行了。”
尤安不语。
那魏保看向尤温:“这就是你带的影卫”
“是的。”
魏保冷笑一声:“我看是华山之人,当年我养子在华山不见,是否是你们华山杀了人”
这话突如其来,尤温还没明白,尤安身子一侧,拦在了师父面前。
“云王要杀我们灭口”
“小将军果然聪明。”
尤安还待说话,突的被人反手一推,直接被尤温扔到了还未盖上的地道之中,尤安摔倒在泥土中,还没顾得及痛就挣扎着狼狈爬起,却不敢出去。
他现在出去也是给师父添麻烦,只能趴在洞口听着。
尤温现在处境艰难,要知道这把破刀对他做多聊胜有无,还好魏保手上也并无兵器,纯粹靠的掌上功夫,可尤温跟他过了二十来招,就深觉得这老太监厉害。
练过葵花宝典吧
这宫中危险,多待片刻便是向死亡更近一步,尤温一直以来虽然秉承着趋吉避凶,但是胆子也不算小,此刻却是急的汗都被逼了下来。
刀刀失策。
最后,他脑中大怒,干脆丢了刀,掌下生风直接击了过去,比起这破刀,他更信任自己的内力。
两掌直接相拼。
魏保突然笑道:“华山武功不过如此,今日你便是我掌下亡魂。”
这话说的好像尤温是待宰羔羊一样,洞内尤安一愣,就听尤温道:“我看是你这老太监不过如此”
魏保大怒。
“看掌”
魏保厉喊一声。
这声音震到尤安耳膜,他再也难耐,想要从洞口爬出,却听师父声音叫他不要相信。
这么多年,他性子多疑难定,唯独肯定的便是他是真的喜欢师父。
洞外,尤温正在跟魏保拼内力,自然没有看掌之说,只不过他现下情况更加危急。他与魏保拼内力不算什么,可树丛中却突然钻出了一个小太监。
尤温不敢犹疑,拼着自己受伤撤了掌,洞内尤安只听见师父一声闷哼,再也不敢迟疑,直接爬了出去。
场上形势却比他想象的乐观,尤温虽然受了伤,但依旧缠着魏保,只是多了一个人。
魏保分心道:“小林子,杀了那人。”
那小太监听命,二话不说就跃到了尤安面前,他虽然没有多高强的功夫,但是明显练过些武功,尤温见他过去,心里一跳也不管魏保了,直接飞身到了尤安身边,逼出剑气,将那小太监击倒在地。
同时,魏保一掌也紧随而来。
“师父”
尤安突然往前一冲,整个人拦在了尤安面前,尤温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掌力刮的他背后一痛。
他都痛了,尤安呢
夜空中,突然传来高喊。
“皇上驾崩了”
“皇上驾崩了”
魏保一呆,却见尤温抱紧了尤安,前者整个人都发抖起来。
这不是好现象,说明尤温不会跟他善罢甘休,但皇帝驾崩了他不能不在,否则一切都是功亏一篑,最后累及性命。他想着要不要乘着尤温还在悲痛逃走,却听那边突然怒吼一声。
刚刚他们虽然打斗,但是都尽量把声音压到最低,尤温这一声,无异于惊天霹雳,把周围侍卫都得喊来。
魏保再也不敢迟疑,也不管地上的小太监,直接以轻功而走,尤温猛的一动就要去追,却被尤安给拉住。
他眼中血红,抓紧了尤安的胳膊。
“快躲入地道。”
尤温不发一言,抱起尤安两人跳进了地道之中。
他虽然关上了洞口,但是外边无人收拾掩埋,他俩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情。
他死就死了,反正只有他的七魂六魄才能救尤安,他在杭州之时就想好了,救了尤安让他活下去,自己归于无之中,可现在怎么又变成了这样
是他糊涂
他就应该强硬带着尤安去找玉清,而不是想着最后帮尤安完成一个心愿去死,如今变成如此,还指望谁来救
他何时才能学会果断
他抱着尤安走了几步,心中如同火烧一般,突的一个踉跄,被绊倒在地。
尤温心中惶急,赶紧去看徒弟情况,却见本来在他怀里已经迷迷糊糊的晕了过去的尤安睁开眼睛,温柔的看着他。
“师父不要伤心。”
尤温替他擦去嘴角血迹:“尤安。”
他喜欢反反复复的叫他名字,像是历尽千帆依旧在一般,本就该尤安且安,为何一直死不了的是他
十年了,他从那个白衣少年都变成了个杀人如麻的一派掌门,一个人又一个人离他而去,纵使他报仇了又如何他师父,他师兄,他两位师弟,林亦轻,谁能归来
没了尤安,他怎么独自面对下个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