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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89(1 / 2)

接待公爵殿下,叫我来这拿一些需要转交给耶利摹皇帝的物件。”海因里希微笑,“哦我还没正式离职,看到我做点分内事就这么奇怪吗”

“这,这个”

我不会逃。他回答那声音。我还有放手一搏的力量。

我绝不会同蝼蚁一般死去。

“没什么这个的。是宗座口谕。”

卡尔塔斯公爵的车夫直起身子。显然他旁边爱撒酒疯的仪仗队长又喝高了。教皇国的石榴酒很烈,有种在雪堆里窜行的火焰的味道。斋月刚过,席上的丰馔便也不拘荤素,品种虽非特别丰富但各道菜的主配料无一相同。离开偏厅时,车夫看见厨师正在耐心分切一只涂上蟹膏烤制的半岁羔羊后腿。无法想象这是一个宫殿外满是荒芜田地和饿殍死者的国度。

他略略敞开衣襟,哼着曲子走在长廊中。一名侍僧凑过来问他是不是要小解,得到答案后,把他领向一条远离宴会厅的通道。路是蜿蜒向下的,越走越幽窄,热烘烘的杯盏相撞和醉骂声最终都消失干净,仅有一扇用藏蓝色帘子掩住的门。侍僧会心地退了下去。

车夫推门走进。

蜡烛在无窗的室内亮着。似已等待许久的男人转过身来。他只穿了便服,更显得金紫双色的额印熠熠逼人。

无名的驭手对这片大陆最威严神圣者低下头。

“我主。”他唤道。

“多年不见,老友。”教皇直视对方,只是这眼神中传递出一丝不同以往的悦色。“我该称呼你什么呢李弗瑟或者公爵殿下抑或你从前的在我们还并肩作战时的那个身份”

每说一个字,他所注视的人容貌就变更一分。车夫用手缓慢地拭过自己面庞,所建筑起来的表象却如退潮般急速逝去。胡须脱落,头发由黄转黑,颓懒仪态一扫而尽。站在教皇面前的是另一个人,三十来岁的青年,腰杆在极为普通的衣装里全然挺直起来,就连柔和的眉形也盖不住眼角暗含的英锐。

双手在胸前交叉,握住两柄指向地面的虚拟的利刃。然后他跪下。

像多年前那样,他吻了高大男子被衣摆擦拂的鞋尖。

“李弗瑟卡尔塔斯,”他说,“深鳕城公爵,诸寂团五名主事者之一,觐见猊下。”

作者有话要说:

、7 孤鸟5

他知道在这间房子里,时间对他犹如生命。

门从里边反锁。两名卫士还在门外尽忠职守,暂时没听到其他人接近的声音。还来得及。他深吸一口气。虽然除了盥洗水台和祷礼用的神龛未被撤走,静默之堂内部几乎空无一物。

书架和书桌都凭空消失了。连带那些纸笔和卷册也不翼而飞,仿佛它们根本不曾在此出现。海因里希划亮一盏灯,蹲下身,想在地毯上找寻几点墨迹。他了解教皇的习惯,深夜阅读和书写时总喜欢弄一点苦艾茶提神,可这儿不用说一两根茶包系绳,就连只杯子也看不见。

一团逐渐向事实靠拢的恐惧越来越清晰地自他心头凸露出来。

那所谓的“秘密”,或许只存在于他的臆想和幻觉。

“诸寂团这个名字成为历史,已经七年了。你离开教皇国,孤身一人进入异邦的王庭,最终迎娶皇妹,把持朝政,也已经七年了。好快啊,李弗瑟。你还是七年前的旧模样,而我,这身躯已成朽木。”

李弗瑟端详着教皇深藏不露的笑容。“您和那时一样,”他柔声说,“正当盛年。”

“每天早晨醒来我都对自己说相同的话,但每天夜晚睡下时我才明白那不过是一句谎言。”教皇的手拂过密室内仅有的一张桌案,光线沿着他的袍袖爬行。“拥有过目不忘之能的你,应该最清楚,这七年我究竟添了几条皱纹、几根白发”

“我在那边听说了贝鲁恒圣者的事。请节哀。”

教皇脸上的笑凝止了。

“坐吧。”良久,他说。

另外几支烛台陆续被点上,光照一时盛烈起来。李弗瑟心知教皇在此时此地会面的用意,两处宴会厅的喧闹能替他们的交谈阻绝所有谛听。他从衣内抽出一张羊皮卷,就着桌面摊开,用笔在这幅没有任何标记的地图上逐一注明方位。“舍阑人明面上仍与帝国维持媾和,暗地里却在集结大军,似乎即将挑起战端。这个月初,我从眼线那里证实消息,沙努卡可汗留在中洲大陆的代行统治者暴病身亡,茹丹和旧苏佞帝国的反抗军乘机切断了那边通往我们西大陆的航道。沙努卡眼下面临两难,要么赶回去平息战火,留下他的儿子哈希姆和暗血茹丹的慕雅德驭主在此与帝国和平共处;要么寄希望于他本土汗国的大将控制局面,为了保住他远涉重洋侵略来的土地,必然”

“必然背水一战,疯狂扩张倒是很像那群红眼蛮子的风范。”教皇以指节叩击桌面,“不过沙努卡这人我熟悉,疑心病重得像豺狼,单单对他的独生儿子倍加信赖。他应该还不至于发疯,懂得他的本土和西边这一小块飞地孰轻孰重。公爵,你说舍阑有军力集结的迹象,是多久以前的事”

“两个月了。只是演练,迟迟不见行动。”李弗瑟会心一笑,“我和您想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