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轻轻跳过彩色石子路中央被人不幸遗落的一块黑皮面包,米蕾妮娅俏皮地笑了,风吹动她的裤腿,短袜子上面露出一小截比雪还白的颜色。
“我迈出了人生的第一步”
小房间里,神甫替她收拾房间的时候惊:“她忘了带钱包”
年特还不知道自己这么有名,巨大的玫瑰郡就像是他家的庭院,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不时就会有人认出他。这大概是因为每年都会有一万枚印有他的头像的金币发行的缘故,赛格大公想用这种办法加强领民对领主的印象,不过效果上有时过了头。这种状况最终还是随着距离缓解了,认识他的人越来越少。
“我们的少领主光辉”
“很像耶您是不是我们的少领主”
“听说我们的少领主也像您这么英俊,还断了一条腿呢啊难道”
“有点儿眼熟,您是送过外卖吗”
“你是谁啊”
年特感到很振奋:“好,我就是要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年特开始询问各地的老百姓对他家的看法,这也算是一种收获吧。不过,老百姓向来是人云亦云,他们的嘴能歌功颂德,也是杀人利器。
年特听到过各种各样的说法,从年少有为到“那个小流氓”,真是应有尽有,还意外地听到了自己小时候的故事,比如出外吃饭不给钱,每天晚饭要烤一头猪,从小收集的女人永远是十八岁。到了领地边境,自己已经成了让人羡慕的胖子,皮肤可以流油,一头金发。
年特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头发是黑色,想来是金币只有金色的缘故。
第六节
一个军官适时地大吼一声:“不想活了敢诋毁少领主”闲人们闭上嘴纷纷逃走,年特一个人哭笑不得,那军官看了他一眼,还追加了一点:“其实我见过他小时的头像,想不到已经这么胖了。”
终于,年特还是进入了富山郡,而这里的人提起他都是破口大骂。
“嘴上没毛就抢占民女,仗着家里的势力欺负正义的教会骑士被教训,断了腿又迁怒在无辜的百姓身上”
“是这样吗”年特不生气,不过很纳闷,他还不知道领地内所有的教堂都被烧了。
富山郡的一个军官怒气冲冲:“一下塞来这么多无业游民,我们又没有玫瑰郡那么富庶,怎么养得起他们还不肯安居乐业,说我们这里消费差,等风声过了教会复兴时再回去。玫瑰郡很了不起吗那里的人都是音痴虽然确实有钱”
“妒忌就直说嘛。”年特暗笑着离开了,看来教会的宣传很有水分。走了没有几步就见到一座很大的教堂,许多驱逐出来的人正乱糟糟围在门口,许多神官面容沮丧。
“活该一定是教会的使者无礼,把老爸惹怒了。他早就想把教会铲除了,铲了再除。”年特绕道离开了,“这种地方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年特继续往前走,有个人很可能是盗匪,跟了他一段,大概看年特腿上有伤,衣衫又华贵,想打打主意。年特顺路到武器店买了一套硬弓,试弓的时候隔着百步,一箭射掉了那人的头巾,没入土墙半箭的深度,那人便撒腿逃走了。
“哈,腿不方便的时候用弓箭最合适了老板,用熟牛皮帮我扎一下,再给我两壶箭,要铁头的,一壶鱼尾箭,一壶雕翎箭”
“这才是练家子送您一顶流行的箭手帽子”老板很开心,“现在流行橄榄绿,很多乡下把式也来买帽子充数。”
“谢谢老板,我旅途还真需要一顶帽子呢”年特带上帽子照了照镜子,头上多了一根长长的野鸡翎,“哈哈,满特别的感觉。”
“去玩吗到富士山城”
“富士山城怎么了”
“有采青大会呀你不知道”老板手里干着活,一面解释着,“炉子上有茶你是外地人啊年轻人都喜欢热闹的,去看看吧,说不定会遇到一见倾心的姑娘。”
“别逗了好姑娘当然是所有的人一起看上,”年特笑了,“要是大家全都一见倾心,不是变成了害人大会”
“你好悲观哪还没有意中人吧”老板也笑了,“再送给你一根红丝线”
老板用红线一匝一匝密密地绕在弓把上,递给了年特。年特感到十分顺手,这个东西物美价廉,老板的手艺也不是盖的,自然也不吝啬,一把金币撒了过去,吓了老板一跳。
年特神秘地问:“你们领主有没有闺女”
“哈哈,哈哈”老板被金子砸傻了,笑得很不自然,“他没有,不过我有”
“再见”
年特拄着拐杖上了马,玩着弓箭,往富士山城骑去,“这么说明天是青苗节,我是跳不了舞了。不过那里的园林很有名,反正凑凑热闹也好。”
小母马溜溜哒哒走在大街上,一匹黑色的大马拉着车被小母马漂亮的毛色所吸引,不顾主人的鞭子,可怜巴巴地跟在后面,小母马回头看了一眼,尾巴往对方脸上一甩,驮着年特跑起来了。年特哈哈大笑,丝毫不在乎腿上的伤痛,纵马飞奔,天黑的时候来到了富士山城的郊外。
“倒霉,走岔了穿树林吧”年特看了看地图,有个路标没有看见,偏到山下去了。树林不大,如果穿过树林也许赶得上关城门,就不用露宿了。
年特挽着缰绳,给小母马打气,奔入了黑呼呼的树林,正在急着和拂面而来的小树枝纠缠的时候,一阵天杀的歌声从树林深处传了出来,而年特无法抗拒地听到了。
“我听到树林里有姑娘唱歌。那是一首赞歌,赞美神的恩德,而她一定爱着什么,所以歌声节拍欢快,洋溢着幸福,但愿是有约于山林,我只能从歌声中演绎这么多,因为我甚至感到怯懦了。”
年特躺在干草堆上,整晚不能入睡。那歌声不能抗拒地回荡在他脑海中,年特清楚地记得自己在树林里的感受,那歌声就像是一道欢快的小溪流过来,让他停在那里,一停就是一个钟头,结果错过了入城的时间。
“那歌声那么欢快,就像是天真无邪的天使来到人间,我很想悄悄走过去,看看她是谁,又怕她长得不合我的意,又怕我的失礼冒犯了她,又怕她在等谁。所以只能静静地在一边听着,像个窃贼。我真是可笑,只是一首自编的跳舞的歌,说不定那姑娘用一把金币就能买回家,更可能大半夜在等一个男人来树林幽会,结果我却误了入城,最后躺在稻草堆里。”
年特尽情地嘲笑了自己,但那歌声还是在脑中回荡。黑夜,已经入歌了。
天亮的时候,公鸡的叫声响成了一片。年特很想把它们统统买下来砍死拔毛,可就是那样也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