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问一问,也不难知道教授住在哪。
正当小白准备再发问,老农突然“嘿嘿”地笑起来,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自制卷烟,火柴一划,点燃后吸了一口。他捉弄般地笑着说:“嘿嘿,我就知道你们城里人会被吓住,你们总以为我们荒郊野外有什么鬼啊怪的。不好意思啊,跟你开个玩笑,14号房有是有,不过不在这,”他头一扬,“诺,往那边走,你们把车停这,走过那片耕田,靠山的那间就是。”
妈的,谁被吓住了,现在的乡下人可真幽默小白在心里暗骂一句,脸上却笑着问:“14号干嘛不接着13号,跑那么远做什么”
“你是第一次来”老农对着小白年轻的脸看了看,“你是那教授的学生吧教授的老伴说教授脑子有些病,刚来的时候跟村长说了,想要远一点的地方起房子。我们村那些个人,个个都不愿要14号,如果号码不连,我们的房子都起不起来啊那老太太就主动要下了。村长见她配合领导工作,也就顺她的意把她那户地安排到耕田那边。”
李教授搞科学研究搞了一辈子,自然不会介意什么不吉利的数字。白杰听说李教授真的住在那,自是喜不胜收,连声跟老农道谢,又让罗茵把车停在田边,二人再踩着田间不到20厘米的窄路过去。
村子里的楼房都是私家楼,14号楼只有两层,相比耕田那头的房子来说略矮了些。乡下人一般都是一大家子在一起,什么大伯三叔之类的每人占一层,老人再占一层,少说也有四五层才够。不过李教授就是两老口子,两层楼足够了,如今地皮贵起房子的材料也贵,房子起高了也是浪费钱。
眼前的14号楼外墙是一块块青砖码起来的,连石灰都没抹,看上去虽然简陋但却做工不错,倒也符合李教授简朴的性格。外墙里边是个小院子,院子的门敞开着,白杰拉着罗茵的手走了进去,轻轻地敲了敲房子的门。
“他们不会是种田去了吧”罗茵说,“刚才的大叔也是刚犁田回来。”
“大冷天的犁什么田”小白嘀咕道,“既不播种又不收割,力气多没事干”
“冬天把泥土翻一翻,不然开春时泥土就实了,不好种东西,”罗茵给他扫盲,“一会你别硬充是教授的学生啊,这点知识都不懂,还生物系的学生呢”
白杰把胸膛挺了挺:“谁要充那老头的学生我做事向来光明正大,一会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他要种子,我看他敢不给”
刚说完,门就开了,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老太太抬头看着二人:“你们找谁”
小白刚才还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如今弯下背,堆了满脸笑容问道:“呵呵,您好,我是李教授的学生,毕业以后第一次回g市,听同学说教授搬了家,就过来看看,给”小白厚颜无耻地把罗茵买给赵英的美国花旗参递了过去,“这是给您和教授的礼物。”
老太太丝毫没怀疑白杰的话,脸上泛起了欣喜的笑。美国花旗参的包装袋花花绿绿的看上去煞是高档,但在老太太眼里跟普通水果没什么区别,她高兴的是老伴离开学校多年,还有学生记得他。老太太没有推辞,而是接了过来,笑着念叨道:
“哎呀,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快进屋,这两天总下雨,天冷着呢”
白杰客气几句,就和罗茵走了进去。老太太把礼物往一张旧的木制圆桌上一放,就忙着给二人泡茶,小白连说不用了,说只是想看看李教授,还问李教授的病情如何。
“还不是那样,”老太太背对着二人,往杯子里添了些干茶叶,又往里边倒热水,“不过这的空气好,老李过得倒也舒坦。唉,早就叫他不要再为什么研究操劳了,他偏不听”
“是啊,当时我毕业了,事情是后来听同学说的,”白杰愤愤不平道,“g大学这么做就是不厚道”
老太太像是个看透世事的人,对小白的愤愤之词并不附和,她把两杯绿茶放在二人面前,笑着说:“这倒没什么,没这档子事,老李还要劳心劳力地待在实验室里没日没夜地干。现在虽然脑子不大好使,但也不用那般呕心沥血了,搬来以后身子骨硬朗许多,这叫塞翁失马啊”
小白被老太太平淡如水的心态所折服,换作别人,碰上了来访的客人,说不定一见面就开始数落g大学的不是。但是,不管小白如何佩服李教授夫妇,他始终也没忘记自己来访的目的。屁股还没坐热,茶还没喝上一口,他的意图就开始表露出来:“李教授呢,好多年不见了,我想看看他老人家。”
“哦,呵呵,你看,光顾着说话,”老太太笑着就要往内屋里走,“我去把他叫出来,你们坐会今晚在这吃饭吧,虽然没什么好招待的,但蘑菇和青菜都新鲜着呢。”
小白连忙起身:“别,我进去看他就是,哪好意思让教授出来”
“那好,你到屋后去找他吧,自从搬来以后他就天天到屋后那片小树林里去,”老太太没再客气,“老李跟植物打了一辈子交道,他时常都说自己生物学家的称号是徒有虚名,他只喜欢植物,不喜欢动物,因为动物再傻,也有骗人的时候。”
小白再次在心里为李教授鸣不平。这么诚实的一个人,到头来却被蒙上不白之冤,g大学不给李教授发退休金,摆明了就是把李教授当成小偷来论处。白杰给自己提了个醒,一会只能旁敲侧击地询问招蜂引蝶种子的下落,决不能恶言相逼,李教授就是被那株怪花给逼疯的,即便多年过去,心灵的创口也难以愈合。虽然小白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有自己的底限,如果因为一己之私造成老人的病情加重,那罪过可就大了。
“茵茵,你在这坐会,我进去看看李教授。”白杰说了一句,就往老太太指的那扇小门走去。
罗茵突然泛起一丝莫名的悲伤,好像白杰不是到屋后的小树林里去找李教授,而是要奔赴前线开战一般。她神使鬼差地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小嘴张了张,一时之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怎么了你在这陪老太太聊聊天,我看看李教授就出来。”小白笑了笑,对她眨眨眼,暗示她先把教授的老伴拖住,自己好去问李教授关于“招蜂引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