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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未来得及阻止他胡闹,几个膀大腰圆的警察一下子将他请上了警车。

一排年轻的警察拉着手走近了人群,他们几乎是哀求地向的人们说:大爷叔叔们请上车回家吧,我们就是你们的孩子,你们可别逼我们啊

听到这儿,张洪阳鼻子一酸,“哇”一声哭了起来;接着,秋阳的强晒和内心的火气交织在一起。他的头突然一沉,一下子倒在了水泥地上。

醒来后,他的身旁坐了秋红。

洪阳,你没事儿吧秋红的眼睛已经哭肿了。

秋红,我没事儿。他挣扎着坐起来:今天,这事儿唉

洪阳,咱们别闹了。没用啊。

是啊,政府也难啊。不过,这口气,我实在是出不来。咱们虽然是下岗了,可总还有个单位管我们吧。现在,连厂子都卖了,咱们算是咋回事儿咱们连个身份都没有了

什么身份,这个小卖店就是咱们今后的立身之地。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想,那位主任说得对,咱得采取合理的方式;不行的话,让那些有文化的人给“国家公司”写封信吧。为啥不让卖得拿出几条理由才行啊

洪阳,你还不死心哪

天刚刚黑下来,一辆闪着亮光的高档出租车就驶入了劳模大院。出租车门打开之后,走下了西装革履的薛利厚和手上挂了小皮兜兜的红叶。

爸薛利厚一进门,就恭恭敬敬地向坐在沙发上的张洪阳鞠了一个躬。

面对同龄人,能喊出这种称呼,一般人不知有多么艰难。可是,薛利厚无所谓。为了个人的利益,他还喊过比自己小十多岁的人为“小叔叔”呢

人,说明白了,就是那么回事

张洪阳心里一惊,瞅了瞅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恶婿,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爸,别生气,利厚是看你来了红叶拽了拽爸爸的手,同时把僵僵地立在那儿的老公让在了沙发上。

薛利厚并不在乎对方的冷落。这种尴尬的场合他见得多了。最后,对方还不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爸。薛利厚这声“爸”喊得比刚才轻了不少:我知道你反感我。可是,我到底是你的女婿啊,这是法律承认的啊我是说,你不顺心的时候可以骂我,打我

此时的张洪阳真想站起来,像25年前那样上去踢他一脚。可是,毕竟自己的腿

他的嘴角颤了颤。

爸。你听我一句话行不行如果你觉得我讲的不是那么回事,你可以反驳我

张洪阳未置可否,红叶倒说了话:利厚,你讲你讲,爸爸听着哪。

爸。我是说。家里的事儿你可以训斥我。可是,外边的事,我和红叶的事,你得支持我啊;你不该带头到政府啊

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张洪阳吼了一声。

可是,你这是拆我和红叶的台啊薛利厚看到对方有了反应,高兴地打开了话匣子:我为啥买这个厂子,我是为了咱们家呀,我是为了红叶啊要不,我干吗拿了这么多的钱

哼张洪阳投来一束不信任的目光。

再说,我干这事儿也不是偷偷oo背着人干的。这是我和你们“东北公司”、市政府光明正大的商业行为啊。

薛利厚。张洪阳冷冰冰地喊了他的名字:你对机械行业一窍不通,你有啥资格管理这个厂子薛金锁那么能耐都没把厂子管好,你就对自己那么自信

哈哈哈,薛金锁我正想说他呢他有什么能耐不就是比我多念了几天书吗他明白什么叫市场经济他明白什么叫人际关系他明白什么叫社会你们把他看得像个人物,我看他纯粹是个书呆子。当了八年副总裁还没有扶正,不是说明他不行么

你能有法子让厂子起死回生

爸。这事儿就不用你cao心了。我投了这么多的钱难道会让它们打水漂告诉你,我会用重金聘用能人来管理这个厂子。我会招聘高级工程技术人员来研制新产品。只要我的钱一投进去,工厂马上就能运转起来,你们就可以上班了

上班

是啊,上班那么多的下岗工人,生活多困难啊只要工厂一开工,我就得用人;用人先用本厂下岗职工

你能承诺让所有下岗工人都回去

那我总得优中选优吧。不过,你别担心,即使是上不了班的,我也会拿出一大笔钱来为他们买保险。我得对工人们负责啊

说得好听

怎么,你不信红叶,你给咱爸念念我们签订的合同书。

红叶念了起来。

你还算有点儿良心。听到合同书里确实有为工人买保险的条款可是,张洪阳并不明白,合同书上写的是为厂子新录用的合同工买保险;并不是为下岗工人买保险,张洪阳的态度缓和了不少。

爸薛利厚的这声“爸”带了很长的颤音:我知道,你是个有名望的全国劳模,你是一直听上级的话,按照上级指示办事儿的人。可是,今天,你怎么老是和上级唱对台戏呢

对台戏

是啊。你看,改革kai放是上级号召的吧让人们发家致富是上级号召的吧现在,国有企业都在搞改革,多少国营企业都卖掉了。这也是上级允许的啊为什么公司卖了厂子你就反对呢再说,这厂子也不是卖给别人,是卖给咱们家啊过几天,红叶当了厂里的财务总监,你就是咱们公司的董事了。你把那种当劳模的劲头儿放在管理厂子上,不也是为国家多交税,多做贡献吗

红叶趁机上前给爸爸倒了一杯水:爸爸,听俺们一句话,你就别闹了。看,利厚给你准备了这么多的零花钱呢明天,咱家的小卖部关了吧你先去医院好好治一治你的腿。

说着,红叶从兜子里抓出一叠子钞票。她用双手象征性地数了数,然后放在了茶几上。

我不要。张洪阳气力不足地喊了一声:我张洪阳自食其力,你们的钱我不要

44薛利厚与张洪阳3

44薛利厚与张洪阳3

哎哎,薛利厚脸上浮出一种奇怪的表情:爸,你不要可以;可我不能不给你。你是我的岳父。你的腿有了病,不能正常劳动了。按照法律我有义务赡养你对不对你要是拒绝赡养,我和红叶岂不是不孝,让人家笑话

薛利厚说完,又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存折,放在了茶几上。

薛利厚说起话来有一种重要的技巧,就是善于把各种不相关的概念和主体人物相混淆。再加上一点儿适当的感情和实际行动,不信你不上他的圈套。

是啊张洪阳不知怎么竟点了一下头。是下意识的动作还是女婿的话起了作用不过,有一点是真的,他这个一贯服从上级指示的人,这几年可有谁向他下达过什么指示他的jg神支柱在哪儿从心情上讲,他想把薛利厚的存折扯碎。可是,他这样做的理论根据和jg神推动力在哪儿呢

一种无所依托的虚无感让他空荡荡的心里难受;转而又成为一种痛苦。他大概也许不会花这笔钱。可是,想到这是女儿红叶给的钱,想到“赡养”,他觉得不接受这笔钱似乎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