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说道:“既然皇上开了金口相颂,等一会儿见到大侄子的时候,可不要吝啬哦”
皇帝一愣,立刻大笑起来:“不用你文孔修多言,等一会儿孩子来了,朕自然会有一份心意。”
说话间,在两个使唤惯了的奶妈的陪伴下,恭王福晋款步上堂,外面是一件旗袍,脚下穿着花盆底,在皇帝面前盈盈而拜:“奴才瓜尔佳氏,恭请圣安”
“起来,起来吧。”皇帝打量了几眼自己的弟妹,瓜尔佳氏长得不是很漂亮,却胜在很年轻,大约是刚刚生产不久的缘故吧一张珠圆玉润的脸庞比当年两个人成亲时第一次见到丰腴了很多,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娃娃:“这就是朕的侄儿了吧”
“是”恭王福晋不敢怠慢,把怀中吚咿啊啊大叫着的孩子交给六福,由后者抱到皇帝面前。
皇帝居然很熟练的接过婴儿,看着孩子红扑扑的小脸,胳膊轻轻地晃动几下:“好可爱的孩子,老六,可起名了吗”
“回皇上话,”奕訢正要说已经起名了,坐在一边的桂良拉了他的衣角一下,替他说完了后面的半句话:“还不曾给孩子起名呢。”
“”皇帝抬头看了一眼这翁婿二人,又瞧瞧坐在一边的文庆,后者也是一脸的茫然,又低下头去,伸出手逗弄了一下婴儿圆圆的脸蛋:“唔,你阿玛好粗心啊,居然还不给你起名字嗯”
奕訢福至心灵,突然离座跪倒:“皇上,臣弟有不情之请”
不等他的话说出口,皇帝已经摇摇头,表示了拒绝之意:“哦,这样可不行。”他说:“不是朕不愿意答应你,只是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哪有身为伯父为侄儿取名字的”
奕訢的话被憋回到肚子里,很是遗憾的点点头:“是,此事是臣弟莽撞了。”
皇帝一只手抱着孩子,另外一只手在怀中摸了一把,拿出一件物事,提到孩子的眼前:“不过,朕虽然不能给他起名字,一份礼物还是要给的。”
奕訢看清楚他手中的礼物,竟然是一个翠绿色的翡翠玭霞,而这块玭霞,却是皇上平时所戴的软帽上镶嵌的那一块奕訢大吃一惊:“皇上,这块玭霞乃是上用之物,臣弟万万不敢”
“不用你多言,这是朕送给侄儿的礼物,又不是给你的。你不敢什么是不是”
婴儿在他的怀里伸出小手,抓住玭霞,叽叽咯咯的大笑着向嘴边送去。
把孩子放在膝盖上晃动着,皇帝的脸上满是淡淡的笑容,一边哄着小婴儿,一边对奕訢说话:“老六啊”
“臣弟在”
“朕这一次来,还有一件事:今日见过上书房的卓师傅和贾师傅,问过你的学业,倒是令朕心中很是欣慰,所以想,也是到了给你的肩上增添几分担子的时候了。”
奕訢心中大喜和孩子过满月皇帝驾临王府比较起来,这才是真的会让人觉得开心的好消息。作为皇室子弟,自己自问能力不弱于旁人,只不过因为当年的一些原因,新君登基之后,始终得不到使用,作为臣子又不能有任何自荐之言,只能做一个闲散的王爷,每个月领取一份俸禄,却从无半点实物可以让他为祖宗基业出一份心力。
而这一次皇帝驾临王府,居然说要给他增添一份担子年轻人只顾得开心,连谢恩都忘记了还是在桂良的提醒之下,才赶忙跪了下去。
皇帝在座椅上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坐姿,翘起了二郎腿,他说:“现在快到年下了,便是朕有意给你一份差事,在这时怕也没有什么人能够抽得出时间来提点你。就等到来年开衙之后吧载铨”
“奴才在”
“让老六先到宗人府,做左府丞,你是宗人府令,虽然按照辈分是他的侄子,在公事上却是他的上司,万万不能有徇情之举哦。”
“是奴才自当一体大公之心从事,不敢以私情废公务。”
“这样就好。”皇帝心不在焉的低下头去,望着婴儿黑黝黝的眸子,唇边带起一抹微笑:“你还没有名字呢,你阿玛不是个好阿玛,是不是”
刚刚满月的婴儿居然全不怕生,伸出小手握住伯父的手指,叽叽咯咯的大笑起来:“哦,太妃她老人家见过孩子了吗”
“回皇上话,此事,还不曾请旨。”
“朕准了。隔几天,找个暖和的日子,带着孩子和弟妹到宫中去,让老人家看看孙子。”
“是臣弟代额娘叩谢天恩”
第80节 新年到来
年关将近,赵世杰的差事也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和户部书办几经周旋,终于把斤头定为十万六千两银子,全部是北京由山西人开办的日升昌票号的汇票,全国都可以通兑。
和裕泰交代的十一万两的限额还省出四千两,这些钱,自然也就是落入他和其他随行的两个郎官的腰包。不过户部报销一事虽然落地,裕泰交代他的另外一件事却始终没有回复,这让赵世杰心中焦急起来: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自己也该回去了。若是到了总宪大人面前没有一个说辞的话,可怎么办呢
因为这样的缘故,赵世杰再一次来到冯府,借提前拜年之机,想再打听一番。冯培元知道他的来意,他也觉得很有点对不住朋友,答应此事已经有几个月了,却迟迟没有回复实际上,他连在皇上面前进言都不敢每一次和皇帝在南书房见面,只要看着他那双黑黝黝,亮晶晶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到嘴边的话居然又被吞了回去
此次赵世杰过府,名义上是说年关将近,一来是拜年,二来是辞行;但是主客两个彼此心照,只是不好明说而已:“裕大人之事,培元不敢有一日或忘,只是皇上那里,实在是很难进言。”
“因伯兄不必为此事劳神,便是终无所得,也无碍的。”
“九契老弟如此说话,更让人汗颜”冯培元摇摇头,深以自己能为人谋而不能为己谋而遗憾似的,不过很快给他想到了一个计策,双目亮晶晶的望着赵世杰,说道:“九契兄可知皇上于英夷入京,有意更改祖宗章法一事”
“这世杰人在北京,也听人说起过。”
“这便是了。从来求人不如求己。若是进言之事始终难有决断的话,不如请裕总督自己上一份折子,陈言此事,若是能够入得皇上法眼,培元在君前也就比较容易进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