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妳醒来,只管叫一声,我会送早餐上来。别忘了,蕾琪,妳答应要好好休养的。」
她可没有答应,但还是点了点头。「谢谢你,迪伦。」
「噢,还有一件事。明天上午我得去处理一些琐事。我离开之后,我要妳保持门窗紧锁,别让任何人进屋子,我不在乎是哪些人可能上门。厨房里有的是食物,甚至有剩下的煎饼,妳根本不需要出门去。只有我回来才能开门,懂吗」
「我懂。」
「妳的sig公务枪放在楼下书房里,柯尔特女用短枪放在妳床头抽屉里。给我一点时间思考该如何处理这一团混乱,明天我会将我的决定告诉妳。」
「你的琐事是什么」
他皱皱眉头。「不关妳的事。我只去几个小时就回来。」
他说着轻轻点头微笑,便出了房间,顺手关上房门。
黎明时分,一声尖叫将他惊醒。他毫不迟疑跳下床并且直奔门外。
她急喘着,两手紧抱身体,挣扎着想坐起。
「蕾琪,妳醒了怎么回事」
她艰难地吸着气,彷佛有人勒住她的颈子。他在床沿坐下,将她揽进臂弯。他轻拍她的背脊。「没事了。妳作了噩梦吗」
缓缓地,她的呼吸渐趋缓和,但仍然有些疼痛,像是有人压住她的肋骨似的。她无法开口说话,也不想说话。「对了,只管放松。我在这里,没有人能够伤害妳。」
她的脸埋在他肩头。突然,她用双臂绕住他的背部,紧抓不放。
「对了,我活生生的在这里,我既强壮又凶狠,没人敢来伤害妳。没事了。」
她在他颈间吐着热气。「我知道。我没事了。」
他想松开她,但她依然紧抓不放。他清楚感觉到她在发抖。「真的没事了,蕾琪,」他说。「我哪里都不去,妳可以放开我了。」
「我还不想放开,再给我几分钟。」她将他搂得更牢些。
她仍在颤抖。「抱歉,看来我给妳带错了睡衣,妳一定冷死了。」
「你是男人。你挑中它是因为它又薄又性感,就像你替我挑的内衣一样。」
「这个嘛,的确,我想妳说得没错。它的触感非常柔软舒服。抱歉,我不该让我的荷尔蒙占了上风。听我说,放开我,蕾琪,然后躺回床上去。」
她不理会,依然紧抓着他。
他大笑起来。「我向妳保证真的没事。听我说,妳必须放开我。快点。」
「不要。」
他笑着说:「好吧,这样好了。我也很冷。我们何不一起爬上床,我会一直抱着妳,直到我们都觉得暖和为止。」
他知道这不是个好办法,可是他实在担心她。老实说,他不愿去想自己动机何在,他身上只穿着件连动短裤。不,这实在不是个好主意。
他和她一起钻进被子里平躺着,然后抱住她。她将脸搁在他肩上,手掌摊在他胸前。他将被子拉高到盖住她的耳朵。
她全身僵硬。「没事了,」他紧拥着她说。「现在妳想告诉我了吗」
他感觉她退缩了一下,呼吸又急促起来。她仍在害怕。他等着,边抚摩她的背,极缓慢地。终于,她说:「是噩梦,可笑的噩梦。又是跟贝琳有关的梦。」
「妳说又是是什么意思这梦妳以前作过」
她沉默好一阵子。至少她已经不再颤抖了。他希望能引导她不断说话。这阵子他发现,引领她说实话已成为他最艰难的任务之一。而现在令他困扰的是,他开始怀疑这招安抚她的策略似乎不怎么高明。在静默中他发现自己的呼吸变得不稳定起来。他深吸一口气说:「把妳的梦告诉我吧,蕾琪。」
房内几近黑暗。蕾琪和他一同裹着被子,感觉安全,不需警戒什么。于是她缓缓开口。「我在仓库里,或者和贝琳一起,或者是她的一部分,我也不知道。总之在梦里变成是我在迷宫里,他想杀的是我,而不是贝琳。接着的情节就像在波士顿所发生的那样。我以为这次我能作完整个梦,但是没有。」
「我不懂。」
「不奇怪。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疯了。」
「继续说。」他亲一下她的额头。这动作不太恰当,但他忍不住。
「我作了好多次这个梦,每次都会加长一点。以前的梦境中他还没有杀我,不过这次,我醒来之前他正好举起了刀子。」
他等待着,抱着她,静静等待。他感觉到她的紧绷,呼吸急促。「说啊,只管说出来,蕾琪。是什么」
「我知道,迪伦,我知道等他的刀子落下我就会死掉。」
房内不再暗沈,从窗口透进柔和的珍珠灰白光束,然而还是够昏暗,让人可以放松地吐露心事。他知道必须让她现在就供出一切,否则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此时此刻她正脆弱,他不知道这会持续多久。
「妳是在贝琳遇害之后开始作这个梦的」
「是的。几年来我经常思考这个梦。就像我刚刚说的,梦境里的感觉好像我就是受害者,或者经历着姊姊的每个足迹,感受着她的恐惧。」她紧抓着他的胸毛,让他痛得退缩了一下。
「抱歉,迪伦。噢,老天,你没有穿衣服。真抱歉,我没注意到。」
「没关系,我穿着短裤。别管这个。它转变成噩梦有多久了」
「一年多了。这次我一直走到迷宫中央,他就在那里,只是太暗了,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是我看见他手中的刀亮闪闪的。然后我尖叫起来,就醒了。」
「妳想是不是妳在波士顿的经历让妳又想起这个梦来」
「我不知道,也许吧」
「原来是因为这样妳才对锺麦林的作案模式那么清楚。而不只是根据侧写员的报告以及七年来妳所作的种种研究。妳知道他的每个步骤,妳知道他的所有行动,只因为妳作了这个梦。」
「是的,可是这仍然说不通,不是吗」
「目前是如此,但迟早我们会弄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