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对付的。好在十五个剑术精湛的奥赛丁士兵勉强可以应付,并且在局部人数占优,又有精灵射手的火力掩护。无论后来的那些传奇中说得如何壮丽,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这是多么危险的一次偷袭。
不过自由军并没有出现人员损失,所以乔尼理直气壮地把它当作一次大捷;而出于同样的理由,当消息传到艾尼迪亚前线的时候,震惊了很多人。
自然,也鼓舞了很多人。在子爵死后,雅各布重新接掌剿匪指挥之前的这段真空期里,越来越多的维尔萨人拿起武器,袭击了看守自己、鞭打自己、侮辱自己的艾尼迪亚守卫们,然后遁入山林。这在后来遭到了雅各布更加严厉的报复,也使得更多的人不堪忍受揭竿而起。
刚强而不知怀柔,这是雅各布最致命的错误,也是整个处于上升期顶峰的艾尼迪亚帝国最致命的错误。
不过对于自由军活动的这一片局部区域来说,越来越多的反抗军并不是扰动局势的主要因素或许是长期因素,但不是主要因素。
嘉兰诺德伯斯林在短短的三天里就奠定了自己在维尔萨伯斯林联军中的地位,并且成功地将“维尔萨的女恶魔”更正为“伯斯林的恶魔”,广为流传,与她母亲在敌人中留下的“魔神”之名相映成趣。无论是正面的交锋还是小规模的袭扰,有嘉兰的地方就有胜利。
战场上的嘉兰戴着一顶有着狰狞面具的钢盔,在贴身的板甲之外套着一件坚固宽大的制式全身板甲,随身携带着三瓶蛮力术药水,如同一辆人形的钢铁战车,毫不畏惧敌人的弩矢与弓箭,甚至于连战锤都不以为意。她的镰刀在敌人的身体上抹出既深且长的口子,将鲜血洒出。她的镰刀又会啄入敌人的腹腔之中,将内脏挖出,随手抛洒。
每一战开始,嘉兰都会身披纯白的亚麻长袍,如同一个坦尼亚斯的牧师一般。每一战结束,她会顶着已经染成红袍的外套回到营地,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整理武器铠甲,然后沉沉睡去,等待下一场战斗。
有时候她会去找贵族联合军中的熟人聊聊天,排解一下心中的哀思与暴虐。妮芙,这个曙光女神的圣武士在这种时候就会客串一下替人告解的牧师,安慰这个只能用战斗来麻醉自己的可怜人。
而她又何尝不是呢只有出战的时候,她才能离开自己的母亲,那个让她浑身不自在的法师。
然而,战斗总是有限的。当艾尼迪亚军大步后撤,然后稳住阵线,开始漫长的对峙之后,这两个姑娘一下子就无所事事了起来,心情一天差似一天。偶尔嘉兰会忍不住擅自行动,但却总是被保持警惕艾尼迪亚人用各种远程武器射回来。
虽然不会死,但真的很疼,很疼很疼。
就在这时,乔尼的消息传到了军中。巨剑,强悍的战士,各种偷袭与伏击还有自由军的名号,或许别人还不明所以,但嘉兰可是熟悉地很。当日乔尼状似发癫一般组织起自由军的那一幕还未从她的心中淡去,那可笑的理念还在她的心中回荡。不过此时,嘉兰却看到了让她欣喜的一丝曙光。
于是她马上就去找了曙光女神的圣武士妮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们去敌后吧”嘉兰说道,甚至都不避讳军帐里还在女孩身边坐着的法师,“去找自由军”
或者不找。嘉兰要杀,杀,杀。
血债血偿,直到生生世世。
“可是我要护卫我的母亲。”妮芙淡淡地说,连为难地扭头都没有,“这是我的使命。”
对于这一点,妮芙的母亲有着不一样的想法。
“得了吧你。”脸上已经起了不少皱纹的法师冷哼道,“我还不知道你”
法师没说她知道什么,妮芙也没有说什么。母女俩之间的气氛一如既往地奇怪,沉默而又充满了对抗的味道。这让一旁还兴冲冲的嘉兰搞地十分尴尬。不过“尴尬”这种情绪对于嘉兰只不过是一闪而过的心理活动。于是她又问了一声:“去找自由军吧”
“去吧。”妮芙的母亲闭上眼睛,抬起头来,“我直到你不想在这里待着,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反正你总会回到我身边的。”
妮芙猛然站了起来,扭头就走出了帐篷。嘉兰愣了愣,对妮芙的母亲点头打了个招呼,便急匆匆地追了出去。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则静静地坐在原位,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妮芙”嘉兰追出帐篷,喊住了正快步向营地外移动的妮芙,“你去哪儿”
“去后方”妮芙头也不回,“找乔尼。然后找个恶魔或者魔鬼把灵魂卖给它我就不信,我母亲在我灵魂上做的手脚连那些传说中的邪恶存在都没有办法”
嘉兰隐约知道一些妮芙的事情,但在这个时候她也不好劝导。实在是无从下手,这种连死亡都无法解脱的感觉嘉兰打了个寒颤,但终于还是追上了对方。
“不要急。”嘉兰拉住了妮芙,“准备工作先做好。”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当嘉兰和妮芙为了自己的敌后冒险做着准备的时候,乔尼和他的自由军却在算计着艾尼迪亚人的军粮。因为长时间的袭扰和拉锯战,外加突然降临到这片并不十分富饶的土地上的艾尼迪亚军队,乔尼完全可以肯定,在半年之内,此地便会爆发饥荒。
虽然并不是那种爱民如子的圣母,乔尼也不能忍受那么多无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无辜的平民因为他的缘故而饿死荒野,或是易子相食。艾尼迪亚人的军粮显然是个不错的目标。
自由军在山林中有很多仓库,很多很多。
在靠近路的地方,有一大片荒芜的农田。农田中寸草不生,只有一层尚未被风吹去的黑灰,昭示着不久以前这里曾经遭受到的命运。雅各布新官重新上任,便下令肃清辎重车队沿途所有可以清除的遮蔽物,从农田里的野草到生长了不知多少年的树木,连因为人手不足而不得不弃守的城堡都在拆除的名单之中。
如今树木还在征集民夫砍伐,但焚烧杂草乃至于农作物的大火却是烧了两天两夜。当新的一列长长的辎重车队在众多士兵的护卫下顶着烈日缓缓前行的时候,有些遭遇过袭击的士兵看着两旁干干净净的空地,心中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被一群总数不超过两百人的异教徒打成这样,确实有些丢人,但没有一个士兵会随便冒出不合时宜的自尊与荣耀。圣武士老爷在队伍后面待着呢,他爱怎么想怎么想。
就像所有普通的圣武士一样,正慢慢步入中年的亚历克斯对于雅各布的谨慎是很不满的。他与率队前来护卫的雅各布并肩而行,身旁是一车车的辎重,言语中满是责怪之意。
“帝国虽然被迫渡海到此,但勇武之气尚在,岂可因三五卑劣之徒而自降身份,堕了帝国的威风”亚历克斯说话颇有古风,让雅各布听起来很不舒服,“似这等宵小之徒,正该秉承真神之训导,怀以爱民之信念,痛加剿洗。怎可畏首畏尾,竟致毁坏农田,甚至毁弃城堡”
雅各布心中一阵鄙夷,但面子上终究不好与一位地位超然的圣武士争辩太多。于是他貌似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不过亚历克斯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在他眼中“侥幸获得前线作战机会”的普通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