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潇心中暗惊。
梵尘竟没有忘记他,没有忘记他鲜血的味道,还有对他说过的那些话。这个高傲的幽族祖先,拥有一张可以迷惑任何人的脸庞和一双能够藏起所有情绪的深邃眼眸,即使历经千年岁月的舒潇,面对如此风姿绰约之人,也难掩自己眼中的欣赏。
可在梵尘眼里,他又算什么梵尘明明认得他,这两日来却依然不动声色地应对,目光沉稳,波澜不惊,想必是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或者还像最初那般,认为他是个“疯子”。
舒潇深感愠怒。他已掀起战乱,他已走到这里,不应再被梵尘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要看到梵尘的畏惧和绝望,他要让这个高傲的王者成为他的阶下囚。
“很荣幸,你还记得我。”舒潇说着,缓缓前行两步。
梵尘露出一丝清冷浅笑,垂下眼帘又抬起。
“知道我想要什么吗”舒潇沉声问。
“我无需知晓。”梵尘浅笑道:“太平盛世,不容你践踏;君王之位,你无法夺走。你想要的,终究不会从我这里得到。”
“呵”舒潇冷笑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梵尘:“或许你的后裔还能坚持一些时日,可你损耗至此,已到极限。”
“哦”梵尘轻挑眉梢,斜睨着舒潇:“看来你想要我的命。可惜没有龙骨,你的渴求,永远都是痴人说梦。”
又被将了一军。舒潇暗自苦笑。这个梵尘,分明已深陷困境,危机重重,却始终没有表现出半分退缩和软弱。舒潇曾以为自己想要天下大乱,将梵尘推下王座,为妖族讨回公道,但是当他与梵尘重逢后,他才发现自己真正渴望的,是梵尘对他的屈膝仰望,他想要击败的,是梵尘的高傲。
“花影,我们得认真对待了。”
舒潇的神色严肃起来,一边说,一边退回花影身旁。
百花之妖舒展掌心,五彩花瓣环绕其双手,随即绽放出耀眼光芒,凝成两柄通体纯白的长剑。舒潇与花影各持一剑,气氛顿时变得紧张。
“圣上,他们拿的是千年桦木”卫黎的声音有些颤抖。
“没关系。”梵尘低吟着,目光温和地看了卫黎一眼,又转向舒潇:“真是煞费苦心呐,沧林王。想必,这也是你的极限了。”
“先过这一关再说。”舒潇冷笑,持剑冲向梵尘。
的确,这精心打造的千年桦木之刃已是舒潇的杀手锏。虽然他让良沐在宫中寻找椒图的踪迹,但若龙骨果真由梵尘掌握,聪明的幽祖又怎会让其落入他人之手。舒潇和花影也只能寄希望于趁梵尘虚弱之际,用千年桦木将他伤至无力反抗。
这与梵尘的估计基本一致,他也看出舒潇真正渴望的既非天下,也不是王座。舒潇想要击败他,获得他的敬畏与仰望。因此,只要他全力以赴赢了此回合,将彻底压制住对方的气焰。
梵尘令卫黎暂时退后,由他一人对抗花影和舒潇。他想起上一次如此拼命战斗的时候,还是六百年的风幽之战,不禁心生感慨,若是清什在身边该有多好呢。他思念着清什的容颜,闭目凝神。从他周身散发出强大的意之力,掀起阵阵疾风,舒潇和花影始终无法靠近。
梵尘以指尖分别划破两边手腕,随即睁开眼睛,伸展双臂,任血滴飞散,卷入风中,瞬间幻化出数十支暗红的短剑。幽族风刃本已是绝技,而梵尘又将血气融于风刃,威力不断增强。血刃飞驰前行,舒潇和花影试图建立结界抵御,但已来不及完成,于是两人以妖力推出千年桦木剑,虽然血刃将其削至七零八落,但终究是保护了两人,只受到一些轻伤。
“圣上”
梵尘再次自损元气之后,已有些站不稳,身体摇晃着后倾,卫黎呼唤着上前扶住他。
“没事。”他站直身体,回眸看了一眼卫黎,露出淡然从容的微笑。
“呵”舒潇苦笑着摇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抹去脖颈处的血迹。花影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身边,气息急促,神色疲倦。他既要用妖力维持幻境,又要与幽族对抗,方才受了伤,如今小腿仍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