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雨越下越大,鸦青色的天空似要压倒整座山墓。
沈青的手一松,几张薄薄的信纸,飘了不远,很快被雨滴击落在地,渐渐地,有越来越多的泥流覆在上面,盖住它们。
雨伞放在单车上忘记拿,沈青全身湿透,雨也毫不留情地击打在她身上。天际处吼过几声雷,似在对着人间伐罪。
她绕过几处墓碑,来到稍大的两处面前,左边的墓碑上,写着秦子安;右边的墓碑上,写着周素。
沈青把两束百合分别放在他们的墓碑上。百合花的花瓣已经被雨打残了些。她的双膝直直跪下,磕了三个头。
泥水沾在额发上,不久又被新落的雨冲洗掉,只有裤子上的细细的泥沙,浸透到布料里,是雨水怎么也冲刷不干净的。
她走下山,单车已经倒在了路边。她把它扶起来,可单车立不稳,又倒了下去。她再次扶起,单车再次倒下,扎在泥里。
雨滴像钉子,落在她的身体上,密麻地刺痛着她。
她蹲在扎进泥里的单车旁,把头埋进胳膊里,深深地抽泣着。
雨滴便落在她的后背上,脊梁上。
忽地,似乎雨停了,可耳边还是有雨声。稀里哗啦的,很大声很大声,还伴着沉闷的电闪雷鸣钻入耳膜。
只是她这一块小角落蓦地无雨,旁边的泥地上,依旧有无数的雨珠用力地砸下来,之后总有些溅到了她跪着的腿上。
沈青抬起头,看见程游。
他撑着一把大大的黑伞,站在她旁边,阻挡了来势凶猛的雨落。
他伸出手,说:“沈青,站起来。”
似这声音具有蛊惑力,穿过雨声和雷声,振动着她的耳膜,传达到她的心脏处。她心脏的跳动,稍稍得到缓和。
她也伸出手,搭在他厚实暖和的手掌上,借着一股坚定的力,她才站起来。所幸的是,这时有他在在作她的支撑。否则,她一定站不稳。
顺势进入他的怀中,“你不是走了吗”
“下雨了,所以我回来了,”他回答她。
“我带了伞,”她匍在他的胸膛里,闻着她熟悉的淡香味。
“可是只有我撑的伞,你才不会淋到雨。”
她的手环在他的后背,感觉到他的后背湿了一大片,又摸到他的肩膀上,也是湿的。他把伞全都给了她躲着。
“程游,”她唤他的名字。
程游轻轻嗯了一声。
“程慈恩。”
“嗯。”
“我看了我母亲的信了,”她说。
“我们先回家,你这样会感冒。”
程游是坐车来的,司机将沈青的单车收进后备箱,然后问程游:“程总,回公司还是”
“我太太家,地址存在我导航里。”
司机果然在导航里找到“夫人家”,不好意思地偷笑了下,熟稔地发动车子跟着地图行驶。
“我在a市投资了一家公司,以后应该会常来这出差,”程游从车子的暗格里拿出一条毛毯,侧身帮沈青擦头发,“你可以和我一起回来,看看你这边的家。”
沈青说不出话,如鲠在喉。
十几公里的路,来时50分钟,回时15分钟。
“不要告诉我,你昨晚洗的是冷水澡,”程游去浴室换衣服,顺便帮她开热水,却发现热水器也坏了。
“我昨晚没有洗澡,”他走进房间,沈青刚套上一件衣服,反手扣内衣带子,一直扣不上。
他突然凑上来,在她脖子处闻了闻,“那为什么还这么香”说着,他的手伸进衣服里,冰凉的手指触着她的背,不一会儿,就帮她系上了内衣扣。
“”
程游把她的发圈取下来,手指穿插发丝,松了松,“我在煤气罐上烧点热水,先把头发洗一洗。”
热水烧沸后,发出咕噜声,烧了两壶。程游找了一个桶和脸盆,然后放了一壶,加了些凉水,他试了试水温,对沈青说:“过来,我帮你洗。”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