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旭国年间的老建筑,隔着马路,就是长江。
老街早些年应该辉煌过,街上杂货店、小饭馆、理发店、修车店、加气站还有卫生所等一应俱全,想来住在附近的人一定很方便。
现在的老街,已经不复往日的荣光。老街两边的店铺,多是木做的门窗,原色的,没有油漆过,经过岁月的洗礼,门窗已经发黑,有的甚至已经朽烂。水泥路面也这里破一块,那里破一块的,好些店的门前,路面颜色都发黑,想来店里的人是每天把污水就随便泼在那。店前铺的地砖,也有一块没一块的,踩上去也不踏实,大多都松动了,一脚踩上去搞不好就有污水溅起来。
老街的上方,是纵横交错的各种线,密密麻麻的,每根电线杆上,都叠着各种颜色的传单和小广告,间或有一棵有些年纪的梧桐树,上面也搭着这样那样的东西。
老街的最里面,有一处院子,院子的门前,应该是刚用水泥填过,很平整。院子有墟积,两边都是工棚,高高的,上面铺着石棉瓦。院子后面当中是一栋三层小楼,看起来也有些年头,外墙斑驳,窗框上的绿漆也都剥落的厉害。
这时发出刺耳声音的电锯停了下来,稍后其它乒乒乓乓的各种响声也都逐一停了,院子里难得的安静下来。
梅义良穿着蓝色的工作服,歪带着帽子,边走边脱手套。他走进一楼的办公室,对着正在办公桌后一边抽烟一边记着帐的老人说,“师傅,我现在去我姐姐那,晚饭就不在厂里吃了。”
蔡德祥抬起头,从老花镜的上面看着自己的徒弟,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丢给他,“你是有些天没去了,他们现在怎么样”
梅义良说,“还好吧,苦是苦点,但收入还行,比在老家种地划算多了。”
蔡德祥把剩下不多的烟捻熄,“农村出来的还怕苦再说了,只要能赚到钱,苦点有什么。你啊,就该跟你姐和姐夫学学,也不小了,到现在性子还不定。”
梅义良叫屈,“我早就改了师傅,你看看现在厂里面,是不是我手艺最好而且我现在连厂里的机器也能修了,下午我就刚修好一台电钻。”
蔡德祥依然去记他的帐,头也不抬,只挥挥手,“知道了,你去吧,骑车慢点。”
梅义良车刚出门,后面就有人喊,“梅义良,你又到哪去疯”
他刹住车,只见还穿着工作服的蔡虹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木屑,一边朝他这边走。
“还能去哪,我去看我姐。”
“真的那我也去。”蔡虹一屁股跳上后座。
“去,也可以,但你好歹换身衣服吧”
“哦,也是,那你就在这等我,不能跑哦”
“好的,你快点啊”梅义良停好自行车,也点了一根烟,站在那等。
好在这个时候的姑娘,还没有养成出门前至少要化妆半个小时以上的好习惯,不到十分钟,蔡虹就换了一套衣服出来,薄毛衣配牛仔裤,很清爽,大概还洗了把脸。
蔡虹坐在后座,毫不见外的搂住梅义良的腰,一路还跟旁边店里的人打着招呼。她就是在这一块长大的,和这些人非常熟络,反倒是梅义良有些放不开,低着头一个劲的猛蹬。
蔡虹在梅义良肩膀上拍了几下,“地上这么多坑,你还骑这么快,故意使坏是吧”
他们在大学城绕了一圈,才在师大附中门口那找到梅秋萍夫妇。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他们正准备再回到大学门口。
看到弟弟带着个城里姑娘过来,梅秋萍有些愣住,蔡虹大方的和她打招呼,梅义良在旁边介绍,“姐,姐夫,这是我师傅的女儿蔡虹。”
“哦,这是我们自家的板栗,很干净,很香,姑娘你尝尝”冯振昌递给蔡虹一个纸袋。
蔡虹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剥了一个,“恩,真好吃,很香,还有些甜,味道挺好。”
梅秋萍说,“义良你也真是的,你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你看看现在,我们招待都不好招待的。”
蔡虹说,“没事,你们忙,我就是和义良一起来看看。”
梅义良看到三轮车上放着另外一口锅和蒸笼,就问,“你们这又是卖什么包子吗”
冯振昌递给他一支烟,“是啊,原来早上没什么生意,我们就做了包子,还有豆浆,一早上包子和豆浆都能卖几十份。”
“哦,那不错啊,哥,这样下来你收入比我高多了。”
第二十七章 小舅和蔡虹
蔡虹和梅秋萍在谈冯一平,“义良买了本杂志,说是他外甥在上面发表了一篇文章,还拿了两千多的稿费,我原本还以为他骗我的呢,没想到还真是。听说一平现在只十二岁是吧”
这是梅秋萍很愿意听的,“是,刚上初一,一直成绩就不错,读书很用功,也听话。”
蔡虹说,“那他将来肯定会上大学,你们现在还真是要多赚挟,大学的学费一年比一年高,一般的家庭都负担不起。”
“是啊,”梅秋萍说,“我们在乡下,一年忙到头,手里变不出几个钱,不要说大学,小学的学费都经常欠。原来我生病,后来盖房子,还欠了不少债,还是一平想到这个办法,义良帮我找到的这个地方,现在一个月也能挣个一两百块钱,比以前好得多。”
冯振昌问梅义良,“一平的事爸对你说了”
“是,我打电话回去,他说帮你们收了千把斤板栗,我问哪里来的钱,他就说了。我还去买了那本杂志,一平看不出来啊,我知道他成绩不错,但是小小年纪就能写那么长的小说,我还真没想到。”
冯振昌说,“是啊,他把我跟你姐都瞒着,只有爸知道。”
“不是我说你,当初一平如果问你要好几块钱,说是寄信,你会给吗”
听了这话,冯振昌有些迟疑,一时没有说话。不像现在,手里每天都有几十上百块钱,两个月以前,手里平时最多也就能攥着十多块钱,冯一平问他要个八九块,说是寄信,他怕真的考虑都不会考虑的。
看冯振昌在那沉吟着,梅义良接着说说,“反正这是好事,不过你们将来就难,一平肯定会上大学,大学的学费生活费,不是小数,所以啊,现在一定要多赚点钱。”
“原来我是没办法的,于今还好。到他上大学还有五六年时间,照现在这样下去,等他考上的时候,虽然会紧巴点,但应该能供的上。”
“哦,爸在村里赊账收的那些板栗,本来就是欠了人人情,所以年底钱一定要还上的,不然他那么大年纪,脸上不好看,这个没问题吧。”
冯振昌弹了谭烟灰,“我和你姐算了下账,到年底,我们原来准备的七百斤栗子都能卖掉,我借的四百斤和爸赊账收的五百多斤栗子,这两笔账到年底是一定要还的,应该也没问题,只不过没有多少钱还原来的那些老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