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出的马鞭,朝车帘一瞟,如同寻常商贩那样开口:“什么货”
那人语调平平,冷声道:“自然是好货,天上地下,仅此一件。出了京城,可买不到。”
越行锋会心一笑:“既是如此珍贵,若我夺人所好,岂非君子所为”
那人又道:“既知珍贵,便走远些,京城内外,可有不少人出得起高价。”
越行锋坐上车板:“受之无愧,却之不恭。兄台,后会无期。驾”
江山多败絮上卷水龙吟完
、第085章 重获新生
正是午时,山间村落安详宁寂,夹杂蝉鸣伴炊烟。简陋的屋舍,依稀看出从前的布局,细绳、响铃、三丈高的寨门,还有废弃许久的铁制火盆。
阳光透过屋舍,不显闷热,飞鸟的影子在竹榻前掠过,掀起一人长长的睫毛,粘连着一丝倦意,迟疑地眨了眨。
喉咙深处压抑出的声线,略微模糊:“阴曹地府也有太阳莫非这是天上我运气不错。不过,再怎么不错,也只是个死人了。”
记忆回到那天清晨,刽子手的斩刀映日刺目,重重落在脖子上到时候,似乎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或许就是街边话本里说的:死得没有痛苦。
问题是,这未免也太没有痛苦,简直连感觉也没有,直接就挂了。
有点不划算,实在非常不划算。沈翎越想越不甘,话说这砍头的感觉也太坑人了。
不自觉又嘀咕起来,声音比方才顺畅许多:“不上算,太亏了”
“你说够了没有。”戏谑的调子,怎么听都像是上辈子的事。
沈翎骤然惊醒,身体一缩,一只大手便搂上来,那声音蹭着耳垂传来:“死过一次的人,话也多成这样,早知如此,你哥就不用费那么大劲,我也不用躲得这么辛苦。”
双手捂上眼睛,生怕他从某个角度瞧过来。身后静了许久,终究是梦,泪水无可抑制地从指缝渗出。
人死了,连想到的、听到的也真实成这般。
那个人大概不在松烟镇了。若他赶回去,会看到什么但愿他什么也别看到,实在是不好看。搞不好那颗脑袋还悬着一丝血沫沫
“怎么不说了”又是他的声音。
“你能别说话么”沈翎哽着哭腔,只想让他闭嘴。或者就够丢脸,不想死了也一样丢脸。声音断断续续:“我都已经死了,你就不能放过我么”
“谁说你死了”越行锋哭笑不得,抬手在他唇上轻擦。
“别碰我你这混暖的”沈翎探出舌尖一尝,还真是暖的这是怎么回事
越行锋忍无可忍,将他的身子掰到身前,瞧他紧闭着眼,眼泪乱七八糟淌得满脸都是,在他额前亲了亲:“可以了吗你是活的,还是死的”
沈翎难以置信地看他,弱弱地伸出手指,在他胸口戳戳,脸上戳戳有弹性、有体温,是个大活人哪里不对劲
越行锋抓起他的手,直接往脸上贴:“笨蛋。”
“啊真是活的”沈翎抽了抽鼻子,往自己脸上捏捏,眼睛顿时瞪得像核桃。
“信了”越行锋颇为无奈,叹道,“我刚才就说你哥不必费那么大劲你究竟听了什么了好吧,你跟本就没在听。”
“不可能。我记得我上了邢台,刀都落下了”
“不觉得那时候有些刺眼么你哥连夜让人从外头通了地道进去,就是那一瞬,把你换成个死囚。”越行锋顿了顿,似乎是笑了,“话说我从见着你,你就晕着,你不会你不会刀下来的时候就吓晕了吧哈哈哈哈哈”
“不许笑”声音还哽着,半点气势也无。
虽说吓晕过去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一被越行锋给捅出来,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沈翎恼了片刻,又静下去。救他的人是沈翌,在众目睽睽之下偷天换日,且因此犯下欺君之罪,单凭这一条,便又是祸及全族的罪状。这般冒险,他为何要做难道就如越行锋所言,这位兄长一直站在他这边
“你哥没事。”越行锋突然说了句。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你又回去了”沈翎眼底满是惊讶,能在风声凛冽的京城来去自如,本事当真不小。
“除了这个,你还能想什么”越行锋笑了笑,“放心,你已经死了,某人的罪有人扛上,你们的帝君自然不会再为难昭国公府。”
沈翎发怔:“我不是活着么”
越行锋捏了他下巴:“昭国公府的二公子的确死了,现在的你,只是我的翎儿。”
沈翎脸颊一热,把眼珠子绕开:“什么你的,一边去”
身后的手蓦然抽了去,沈翎吃惊地望着眼前这人的眸子,微弯的眉梢,似笑非笑的模样,难不成他真要闪一边去碍于面子不敢开口,只得把头低下去。
谁料他的影子一晃,竟是凑得更近:“如果我真的一边去,你会哭的。”
无论何时,沈翎都觉得面子是第一要事:“哭少开玩笑了我刚刚活过来,有什么值得哭的去”
越行锋好似大悟:“哦,原来这么有骨气。好,我走。”
沈翎偷偷抬眼去看,这人果真掀了被子起身身侧骤然空虚,虚隆的被窝如是裹着冬时的寒气,觉得有些冷。
他在弯腰穿鞋,沈翎冒出两只眼睛,直勾勾瞧着,不由自主飘出一个音:“诶”
听到自己的声音,顿觉连脸皮也没了,赶紧把脑袋往被窝里缩,哪里晓得一下子被两只大手给拎出来。
沈翎的眼神有点懵懂,迷迷蒙蒙把人望着。忽然间,眼前“叮”一声坠下一样东西,连着一根深色绳子,左右晃悠。还没弄清是怎么一回事,那样东西已悬在胸前。
“据说行刑那天,是你十七岁生辰。你也真够倒霉的,什么日子都能撞上。”越行锋拾起沈翎胸前那金属饰物,稳稳当当套上自己的食指,“这东西,给你了。”
“我的生辰”沈翎清楚记得,自己从未将生辰之期告知与他。难道又是沈翌兄长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
“你房里的那幅字,不就是你去年生辰,沈翌送你的吗”越行锋见他一脸茫然,“不是吧,那可是你兄长亲笔所书,难不成你连上边的字也没仔细瞧过”
沈翎认真想去,去年生辰收了不少礼物,光是名家字画就有二十余幅,他只是从中随便挑了幅顺眼的挂上,没想到那竟出自沈翌手笔。难怪生辰第二日,他会是那种表情。
越行锋勾开他里衣,将那金属饰物投进去:“你今年的生辰,估计只有我这一份礼了。”
沈翎胸口一凉,赶紧把那物掏出,捧在掌心看着。是一枚指环,通体乌黑,上边有一对羽翼,瞧着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