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着那两双扩散的瞳孔出神,想不到从兄长哪里带他们回了,反而害了他们。说不定让他们留在衡州城,还能留住一条性命。
越行锋向来知道常目残忍,却不曾料到他残忍成这般,竟然将九死一生的兄弟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情斩杀。
待穆元收起长刀,常目若无其事地走到越行锋面前,两指轻佻地指向地上那两具口吐血沫的尸体:“少主,属下不过行事谨慎,少两个人,并不会对战局有所影响。”
越行锋全无心情听他强词夺理,狠狠说道:“他们有什么错难道活着回来也是错”
“是。”常目应得斩钉截铁,闻着寒心,“既是已出之物,就不该有活着的侥幸,身为细作,就当如此即便他们活着回来,即便他们没有变节。但被大崇那边发现,只能说明他们技不如人。无能的人,留着有何用处”
“若技不如人就该死,那么这个人还应该活着”越行锋两指对着穆元,冷笑道,“穆长老,之前的那些,是否要我一件一件说给常长老听”
看穆元音乐透出心虚神色,沈翎大致明白他未将此前再三被擒或失败勾结之事告知众人。只怕一旦说出口,他连十知阁也待不下去。
耳边正是唇枪舌战,沈翎俯身为那两人阖上眼睛。
就在触及他们微温的身体,沈翎的脑子倏尔清明。
之前一直认为兄长放人是出于仁慈,或是出于给弟弟面子。但,沈翎发觉自己错了。
战场上的沈翌会有仁慈之心对于一个投去敌营的弟弟,会给面子大错特错
沈翌之所以放人,是料定他们回了南越更是活不成。与其阳仔衡州守规矩不杀,倒不如亲手送他们一程,借敌军之手,杀了这两个细作。
这才是现时的沈翌想到这一点,沈翎方觉恍然。
不过须臾,脑子里似有羽箭穿过,将尚且混沌的地方尽数贯穿。沈翎指尖颤动。
越行锋正觉与那三位多说无益,发觉衣角被人拉着:“翎儿,怎么了”
手里移步到他面前,紧紧攥住他的衣襟,紧张道:“快走带所有人快走”
估计连沈翎自己也没感觉,刚才那两句话,他几乎是喊出声,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
越行锋见他额角渗出冷汗,顿觉他所言非同寻常:“别急,慢点说。”
别急怎么能别急沈翎稍微理清思绪,生怕越行锋听不明白:“是我哥的计。他让我把人带回来,肯定是算准了他们活不了越行锋,把从前的沈翌忘掉,在战场上,他比柴石州可怕多了”
越行锋合眼静思,猛地一睁。如果上战场是狠绝,那么现在
沈翎急得不行,哪里容他细思前后:“你听我说,我哥作战如风如电,绝不会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他刚才放了细作,很有可能是让我们放松警觉,让你误以为他会给我这个弟弟一个面子。不会,他不会他方才穿着战甲,若无战事,他定不会披甲”
越行锋顿时了悟,扬手朗声:“拔营后撤快”
“慢”常目强令奔走的将士停步,“他们赶来,我们自是要给他们迎头痛击”
“要入地狱,你入地狱,何必牵连他人我军未有准备,士气不足不说,你斩杀影魅更是影响军心你以为,我们能赢”越行锋不给常目任何反驳的机会,直接一个劈手,让他昏厥。
“少主请三思”穆元执杖上前,“切不可妄动”
越行锋懒得理他,转身对颜陌下令:“传南越国主军令,拔营后撤”
颜陌一心忠于越行锋,自然也没把穆元放在眼里:“遵令”
没等颜陌跑出两步,越行锋又上前揪住他,低声道:“留一半营帐给他们。还有,命人清出些火药,有用。”
颜陌瞬间领会越行锋的用意,如喝了一缸鸡血:“是,少主”
沈翎没听清越行锋对颜陌的话,心有疑虑便上前去问,哪知刚走一步,辕门那头便有探子翻身下马,连滚带爬地赶过来。
探子在越行锋跟前一跪:“禀报少主,大崇军队突袭衡山地界,已突破我军山口防线”
在旁的穆元与须火,听得哑口无言,只得扛常目回去收拾行装。
只闻越行锋一句赞叹:“真不愧是踏平西临的沈翌。真是狠啊。”
想问越行锋的那句话没来得及问出口,他便同颜陌一同部署去了,沈翎远远望着,总觉得心头堵着一块石头。
然观望片刻,沈翎便知越行锋痛颜陌耳语的所为何事。
大军的确正在撤营,但显然有近半的营帐给弃了,明显不是来不及,而是有心为之。
再细看下去,沈翎终于明白前一刻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颜陌忽然带着一队人马在埋什么,边埋着边牵着什么细线这是,陷阱
沈翎思绪凌乱地看着,看着那些人把东西埋到附近。果真是火药。
只要沈翌的千军万马踏入军营,便会沈翎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太过惨烈。
沈翎一眨眼,仿佛看见兄长的一声炸裂之后摔下马背,手脚不禁颤抖,颤抖地用脚尖拨动地上的碎石,慢慢朝辕门走去。
不知脚尖的动作做了多久,沈翎也顾不得旁人往来是否注意到这个举动,他至少在做他该做的事。任何人都不要紧,除了沈翌。
忽觉脚下一轻,强有力的臂弯将他捞上马背:“翎儿,该走了。”
沈翎往身后靠了靠,依偎在越行锋怀里,眼角上挑,斜斜瞧他一眼,但愿他没察觉。
快马飞驰甚远,沈翎不自觉朝方才那处一望,五指微曲成拳。
、第207章 暗藏祸心
马蹄声震,嘶鸣不绝,于山壁之间震荡不休。
早在沈翎入衡州城之前,沈翌就已布下重兵,只待沈翎带人离去,便起兵随后。
本以为南越军队只是临时凑齐的乌合之众,哪里晓得山口那些人居然训练有素。虽说有的动作看起来稍显笨拙,但显然不是寻常人能打出的招式。
然而,即便训练有素,也敌不过身经百战的大崇将士,山口的防御更敌不过沈翌。
冲破第一道防线时,沈翌已有所察觉,南越士兵的御敌招数似乎有点眼熟,细细回想一遍,似乎与自家家将平日操练的招式有些相似,包括一些起势收力的习惯动作。若将来两路人马摆在一道,南越诸人的动作明显慢个半拍,像是从另一边偷学而来。
想到这里,沈翌的唇角竟是上扬,以微不可察觉的弧度,对沈翎表示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