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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1 / 2)

郑序又好笑又无奈:干什么你,至于吗?早好全了。

姜虞不作声,转动带钩把硌在郑序左腰的玉环移开,将玉具剑小心别在靠后一点的位置。

整套觐见天子的正装穿戴完毕,郑序长身玉立,气势威严形容端庄。

姬疏抱臂靠在树干上观赏,半晌突然有了感应似地回头看来,正与郑喆撞了个对眼。

姜虞围着郑序转了一圈:可以可以,不错不错。

郑喆面无表情,姬疏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

肩膀这个位置稍微有点紧吧?姜虞道。

不明显,没关系。郑序道。

腰大不大了点?朔阳君那个肚子。

看不出来,带钩束着呢。

成吧,姜虞又弯腰给扯扯衣摆,我看也差不多。

就这样得了。郑序好笑道。

行行行,脱下来脱下来,赶紧的进屋继续生霉去吧你。姜虞翻了个白眼。

又一阵折腾将衣服配饰回归原处,士兵七手八脚抬走衣架配饰箱。郑序叹道:这么麻烦一转眼正好看见静室敞开的窗户阿喆?

姜虞跟着看过来。

一丛鼠尾草生在窗台下,花梗高高杵立,紫蓝色的钟形花密被花梗,很丑。鼠尾草本生长于南方,在郑国很常见,驿丞特意移栽了几株在驿馆里。只是北方水土不适合生长,草株失却了美丽的紫色细绒,光秃秃地挡在三人视线前,丑得郑喆都不想看。他一声不吭收回目光,顿了顿,又转头向郑序潦草点头问候。

郑序一愣,好像想问点什么。姜虞一把将他推走:行了赶紧走吧,换套衣服真是累死你了。

竹筒还握在郑喆手里,远山踌躇道:公子,倒底递给谁?

郑喆伸手在几案下摸索出两块火石,啪地点燃案角的烛台,打开竹筒取出绢书,烧了。

晚间,生不易回到驿馆。抱溪伏河正在打扫院子这就是包场讲课的代价,见到师父一齐拥上去。

师父师父!抱溪叫道,白天师叔给我们上课啦!

生不易道:嗯讲的什么?

讲的神行术!抱溪道,但是我和伏河还没学会呢说完挠挠头,不太好意思地红了脸。

真是十分令人惊讶了。徒弟什么性子,做师父的最清楚,因为怕被责备嫌弃,向来是不懂也作懂。生不易道:有进步就行。

一旁默不作声的伏河轻轻拉住生不易衣袖一角,小声道:师父,您是不是心情不好?

藏在胡须后僵硬的唇角动了动,生不易尽量舒展眉头,让自己看上去温和一些:没有,怎么了?

伏河一双眼睛睁得浑圆,清清明明映出师父的愁眉苦脸,嘴角一撇,手里把师父衣袖攥得更紧。生不易几乎要在小徒弟的目光里败下阵来

姬疏抱臂靠在门框边,一只脚踩着门槛:吃过晚饭了吗?

晚饭时光,两个弟子被遣回倒房休息去了。庭燎的光亮充斥室内,桌案上摆着一人份的肉脯糗米拌卤汁,生不易举箸叹了口气。

喝酒吗?姬疏兜袖盘腿坐在生不易对面,问。

啊?还有酒啊?生不易惊讶。

米酒要吗?

就是驿馆备给旅人的稻醴,和脯肉粱糗一样不能指望能味道有多好。生不易一抽眉毛,又叹了口气。

有吃的就不错了,北境再这样旱下去,天子也未见得能吃饱,姬疏道,再说你好歹也辟过谷,抢人家饭吃不觉得羞愧吗?

生不易在糗米饭里搅匀卤汁,挖了一块送嘴里慢慢嚼,含糊不清道:不食五谷吸风食露,说的是你们这些仙人。我倒底还是在凡尘之中,百年光阴不过在仙人弹指之间,于我而言却是大半寿命,比不得比不得。

此话诚然不假,当年相识之时,生不易还是个正犯着牛脾气谁也看不入眼的嚣张少年。一晃亓朝都不知覆灭了多少岁月,姬疏却像被留在原地似的一成不变。

哟,瞧你这股酸劲儿,姬疏嘲道,见到师父了吧。

山无鬼若真现世,多半也还是当年模样,看不出风霜痕迹。

生不易夹起一块肉干:二公子那事,师父说要见着人才能判断。但好歹算是答应帮忙了。

姬疏默了默,讥诮一笑:他还真给人捉去作人牲了。

生不易反驳:是那个太卜太弱,无法沟通天神,必须找一个辅助

对他而言,作副手就比作人牲有面子吗?姬疏一语中的。

生不易嚼肉干的腮帮慢慢不动了,沉甸甸的情绪压在背上,他佝偻肩背面对饭菜沉默稍顷,竹筷扔在几案上发出突兀的刺响,不发一言起身拂袖离席。

没怎么动过的肉干和卤汁拌饭徒劳凉透。庭燎渐渐微弱,姬疏背靠凭肘,昏暗灯光之下面无表情。

宗见正式开始的第一天,郑序平旦就带领一众延林卫出门,各路仪仗队伍的彩绘幔车也陆续驶上大街。

姜虞又换上了一身厚重严实的练甲,趁着旭日未升,利索地一夹马腹当先启程,嫣红簪缨渐渐淹没在各家队伍车马中。

继郑国队伍之后,一支人数较少气势较弱、服车规格也要低一等级的仪队从郑驿馆门前驶过。

跟着早起凑热闹的姬疏眼神很好地看见了队伍服车上挂的牌匾。俞国?同一天觐见的不应当是一等公侯吗?

宗见的第一天,天子迎各同异姓大国,以伯舅伯父之礼相待。俞国是立朝时大宗分出去的一支旁系,原本就不太受重视,又被封在紧挨狄戎的地界,即使在异姓诸侯中地位也要低人一等,觐见顺序理应靠后一些。

郑喆送走了兄长,不知为何也在门口多留了一会儿,闻言猜测道:或许是提前抵达等候传召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