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听说昨晚容三公子竟然去宣阳长公主府行刺!
秦王殿下一向与容三公子关系匪浅,知道这事定以为是臣恶意挑唆。
昨天半夜,若非臣与父亲在外书房对弈,恐怕已经被殿下的黑衣卫捉走了
求陛下救臣性命”
周明煦伏在地上,全身都在颤抖,似惊惧至极。
皇帝手上的动作一停,淡声说道:“朕的六郎不是鲁莽之人,若你没犯什么大罪,自然没人能动得了你,倘若你对我敢有欺瞒,那周家就不是你一人性命的事了”
“官家明鉴,微臣一家万不敢欺瞒殿下。微臣儿子愚钝,冒犯了秦王殿下在先,原该以死谢罪。然而家中老父早逝,臣年迈又只得这一个嫡子,还未成亲,也未有嗣,恳请官家救他一命,待到周家有后,臣一定会绑了他以死谢罪”
开国伯赶忙叩首道。
周明煦也伏在地上连称不敢。
皇帝摆摆手:“来人,送他们回开国伯府。”
开国伯和周明煦一听这话,心知这是官家愿意庇佑,赶忙千恩万谢地退下。
待他们两人走出御书房,皇帝面容一肃,当即对着莲公公吩咐道:“你去仔细给我查,把周家父子方才说的事,全都查清楚!看看六郎是否真如他们所说,对云七娘那般痴迷!”
莲公公领命,正要退出去,又听见皇帝拍着桌子道:“再去宣阳府里看看,究竟在闹什么?平日里犯浑也就罢了,怎么现在连世家子都要抢进府里?搞得天怒人怨是个什么事儿!
还有将军府那个病秧子,不是一直跟着云颂吗?出这么大事儿,云颂都不知情?”
莲公公小心提醒:“官家忘了,昨天云大人在此看了秦王呈上来的墨龙宝玺以后,推演出前朝帝陵的位置,下午便出京去寻了,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一年方能回来”
皇帝面容微霁,摆摆手。
莲公公躬身退了出去。
云初没想到,楚沄带自己来的地方竟然是这里。
长信街,京城最热闹繁华的街道。
虽然还没到午时,已经是行人摩肩擦踵的热闹景象。
长信街的尽头便是皇宫的大门,从皇宫出来,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周明煦进宫面圣去了?”云初惊讶地问。
此刻她已经被楚沄戴上一顶深色的帷帽,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与楚沄一起坐在最靠近皇城方向的茶棚里。
楚沄周身寒意乍起,冷哼一声:“昨晚暗卫去开国伯府扑了个空,今天一早便听说他悄悄随开国伯进了宫。既然有胆子敢算计容羽,自然想好了退路。”
“周明煦迄今为止,在官家面前能称得上冒犯你的,无非是让李家老弱妇孺拦在祖坟上。说到底也不算什么大事,官家不会相信你会因此杀他。
现在出了容羽的事儿,他知道咱们一定会杀他,必然要想办法取信于官家”
云初说到这,面色一凛:“对了!为了取信官家,他必会把师兄之事向官家和盘托出!
师兄身为戍边大将的幼子,胆敢行刺宣阳长公主这件事必会让官家对容家起疑。
若非昨夜咱们及时救下容羽,今天被他这么一告,再被宣阳长公主闹开来,容家恐怕就
好狠的心思!”
“暗卫今天早上来报,岳父大人昨天下午便已请旨出京了,我已命人去追,至今还没有消息。”楚沄深深望着她说道。
“什么?!”云初腾地站起身,却被楚沄一把抓住。
“一有消息咱们就赶过去。未免夜长梦多,无论如何,周明煦今天非死不可。谦王府我也派了人盯着,只要谦王在咱们手里,岳父大人就不会出事。”楚沄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云初知道他说的都是实情,强自按下心里的不安,重又坐回椅子上,焦急地看向宫城的方向。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远远便看见周明煦父子,被金吾卫护送着,从皇城走了出来。
打从食肆让徽竹给周明煦泼开水以后,云初尽管断断续续从梅娘那里得到过他的消息,又在扬州与他交手两次,却从未曾见到他的人。
这会儿一见,吃惊不小。
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周明煦应是和李元洲勾结很深,身后竟跟了不少“人”!
他越走近,云初便看得越清楚。
穿着红衣最显眼的那个,是怀孕后被他一剑刺死的香草。
有几个穿着朴素的,像是梅娘之前派出去的人。
就连昨晚见过的,何番牙的男人,这会儿也飘在他的身后
就在周明煦离茶棚只有十步之遥的时候。
一个魂魄从那群人里面,幽幽飘了出来。
四十多岁的年纪,清瘦儒雅,眉眼与容羽有几分相似。
竟然是苏溆?!
“是他!他杀了苏溆!”云初低呼出声。
第388章 周明煦死
云初的话音还未落下,楚沄已经提剑站起身。
周明煦看见楚沄的那一刻,惊惧至极,转身想跑。
却被开国伯拉住,下巴朝身侧的金吾卫努了努,两人安下心来,赶忙跪下行了个大礼:“殿下”
“苏溆是你杀的?”楚沄长剑架上他的脖子,周身肃杀之气大开。
周明煦睁大眼睛,惊恐地看向长剑,嘴唇哆嗦着,不敢开口。
开国伯往周明煦身前一挡,悲声喊道:“殿下,莫要听信妖言蛊惑!饶命啊殿下!”
“殿下,官家口谕,要暂且先将这两位送回开国伯府”金吾卫拱手劝道。
“说出背后指使之人,或许我能饶你一命。”楚沄淡淡道。
“殿,殿下,您”
周明煦刚一开口,便瞬间张大了嘴巴,浑身抽搐,脖子上的青筋和血管凸起来,蔓延到脸上,整个人看上去既狰狞又可怖。
“儿儿啊,你怎,怎么了?”
开国伯离得最近,陡然看见这个变故,整个人都懵了,趔趄着一把将他抱住,却不知该怎么办好。
云初见状,赶忙站起身跑到楚沄身边,把他拉至一旁。
周明煦一见到云初,惊恐地指着她,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声响。
令云初想到上一世,老黄氏在她面前死时,也是这般模样。
只是一瞬间,周明煦再度极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挣扎,身体上青筋密布,嘴巴像鱼一样张张合合,却发不出来半点声音。
长信街上,远远围观的众人,皆惊惧地看着周明煦,却没人敢发出半点声响,像定格一般矗立在原地。
“儿啊!我的儿!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开国伯回过神,杀猪一般的叫声凄厉地响起来。
他惊慌失措地抱着自己的儿子,却发现自己除了哭嚎,什么都做不了。
他转头想求楚沄放过儿子,却看见楚沄眼中亦有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