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甚至有点散漫的不屑,修长的衣袖飞卷如烟,额间缀饰的一颗水晶宝石,发着耀眼的光芒,让人想起九天之上高傲的凤鸟。
“陵中散无传授之法,琴谱易学,琴魂难授。”他的声音如清灵的冰碎声,从唇瓣间落出:“钟常之后陵中绝响,是必然的事。”
如是这样,陵中散需要的灵魂,都必是大悲大痛的。
世间的集大成者,都走着不同的途径,不是什么都能占为己有的,天命自有定数。
云不来也不再强挽他传授琴艺,话中带着几分提醒道:“昨日你射走的三个仙岳修士,今日就有人找上门了。”
幽夜垂目,轻轻拨起了琴弦:“我死了,陵中散不过再次绝响罢了。”他嘴角扬起满意的笑:“仙岳修士最好全都来。”
听着那如水动魂的琴音,一阵惋惜在心,云不来轻问:“你与仙岳有什么仇?”
“你会为了一首曲子与仙岳为敌?”
眼前这位无忧宫主,虽然年轻,却深不可测,幽夜一贯对仙门修士不会有好意,都会以或心术和摄魂法除去,但这两个月,竟是对其毫无办法,那顶纱笠上的象棋子应是一门绝世的防御法宝,任何法术都无法近身。想他不找麻烦,每次来只是听琴,也便罢了,但最近他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动作,频频提出授琴的要求,怕陵中散再次失传,是个爱曲如痴的人。
即便如此爱曲,不惜天天顶着仙门高人的身份与妖赏曲,会为了一曲琴音,而与道盟之首的仙岳为敌吗?
只见云不来摇头,纱面上的象棋子微微晃动,冷道:“不会。”
幽夜不失望,他从来就对仙门中人不存好感,两个月来,此人顶着非议天天来此,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耳欲。
“那就请云宫主别再过问幽夜的私事,静心听琴就是了。”
云不来不再回应,再次端起茶杯,掩入纱面中细细品觉,往向窗外轻念一想,方才山门前遇到的仙岳弟子实在不足为据,但那个小弟子身后的俊雅修士,道法可惧,如果猜的没错,应该是当今仙岳炙手可热的掌门弟子梅傲霜,如此这会弹陵中散的小雀妖,怕是
罢了,陵中散再次沦为绝响,也是命数,只是听了两个月,生了些爱惜之感。
日光渐渐浓起来,照得雅室金光暖色,雕花门外一袭身影,规矩又急促地走来,紧扣了几声门。
“幽夜公子!”
幽夜起身回应:“何事?”
门外的侍童禀报:“又有两位仙岳弟子前来求见。”
幽夜:“如何面貌?”
侍童:“一个矮小孱弱,一个俊秀仙逸,照您吩咐,留意到他们的发冠不同,后者白玉冠饰血灵石,左耳缀七节血色耳环,发着光,右手带一串雪白的沉香珠,香气四溢。”
“雪沉香!”云不来小酌一声,端着茶杯滞了一下,又道:“仙阳轮回术果然是梅傲霜。”
幽夜看了眼云不来,回头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对门外吩咐:“请他们三楼贵宾座,听我一曲陵中散!曲毕,请雅居会见。”
“是。”侍童恭敬应道,顿了顿又问:“公子想请哪间雅居?”
抚着身边的古琴,手指细触每根弦的欲一泻千里的姿态,如一腔愤恨亟待释放,幽夜的语气也跟着淡淡兴奋:“当然是昨日那三位仙岳修士待过的雅居!同门师兄,我幽夜怎可区别对待?”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周累惨了,回来继续更。
☆、第 41 章
“仙士这边请。”
在侍童的引领路下,吴企图与梅傲霜到了第三层阁楼,过道中点着晶莹闪烁的妖灯,两侧分别是雕画精美的房间,左侧是向外的雅居,右侧是向内的贵宾茶座,围着中间的圆形画布,每间贵宾座都能看到画布上的一角画面,配合不同的装饰,独成一景,这设计可谓是巧夺天工,意境高远。
比起锁钥沉香阁,此处别有一番精细设计的文韵,梅傲霜竟也有种想静下来,在此品一杯的意愿,只是已经高朋满座的整座阁楼,显得有些纷扰。
他们二人的出现让左右的听曲人议论纷纷,仙岳的标识云纹,仙家修士的装束,即便是一眼,在这瑶琴居也是十分突兀。
不论谁都知道瑶琴居的主人——幽夜公子,最恨的就是仙门修士,自瑶琴居开立以来,除了那无忧宫宫主(云不来),还没有一个修士逃过幽夜的算计。
走廊是圆形的曲状,看不到首尾的尽头,搭配一步一景的廊画,还有不少文人雅客的墨宝,在莹莹妖光下,烘托一种步入书香墨林间的世外感,是钟绝秒的墨客体验。
看着这些字画,梅傲霜深刻地想起,吴企图指染墨迹躺在罗汉床上熟睡的模样,那日他写了一副字迹苍劲的草书,比这眼前的墨笔更有过人之处,想到此处,梅傲霜那如笔点画的眸子,敛着浅显的思索,看了吴企图一眼,他真的傻吗,能写出那样的字,本就是种盛华之才,为何华严殿并未提及,好像无人知晓他这一闪光点,是他在自我隐藏吗?
隐藏这一念头又惊得梅傲霜心中繁复,看向吴企图的眼神更加幽深了起来。
察觉到视线的吴企图似笑非笑:“掌门师兄,你如此深情地看着我,我的小心肝快受不了了。”说着还伸手去拉梅傲霜的手。
刚碰到那串雪沉香的珠穗,梅傲霜冷不防地甩开,触电似的反应:“别碰我。”
“额”吴企图呆愣望着他快步往前带点慌乱的身影,一脸得逞的笑:“不经逗。”
走到正南的一间贵宾室,没等侍童开门,吴企图就抢先推门进去了。梅傲霜也跟着覆步而入,左耳的耳环红得潋滟,自进门他就发动着仙阳轮回术,这是场随时随地的战争,他必要找到叶幻三人的下落,查到或心术的来源。
引路的侍童退了出去,又进来了一名同样少年模样的侍童,提着一个精致的叠盒,到二人面前文静鞠躬:“两位仙士好,我叫我南桔,是这间贵宾室的煮茶侍童,有幸为二位煮茶。”
听到煮茶吴企图瞪圆了眼睛,笑道:“煮茶?我家掌门师兄是喝茶长大的,他的嘴可叼得很,你的手艺不好,他可是会生气的哟,搞不好把你冻成冰条子。”
南桔恭敬一退,对梅傲霜行礼:“若仙士不喜人间劣茶,南桔就退下了。”
梅傲霜睨着他手中提的三层式叠盒,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茶香,有了浅浅的兴趣:“无妨,你煮来就是。”
“是。”南桔将叠盒放下,在室中央的茶台上,将一件件茶具按严格次序排放,手指干净灵活,衣袖不沾半点台面,茶道的功力可见不浅。
“小哥哥,这弄茶的功夫不错啊,但我家掌门师兄比你弄的好看。”吴企图得意地挑眉,歪坐在蒲团上,又伸长脖子望向对面的梅傲霜使劲儿眨眼睛,像是脑门上刻着我的眼里只有你。
南桔低头陪笑:“市井手艺,自然比不过仙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