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叔谋才回到自己营帐之中, 便有手下凑上来耳语, “属下看见北平王府的属官护送着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出去, 可惜跟丢了;后来又只瞧着他二人回来。”
“我看这北平王确是和逆贼有所勾结。”麻叔谋拔腿就要出去问个明白。
“大人,此次事情没有任何凭证, 北平王老谋深算,不会承认。属下想着不如先按下不提,等到他父子二人回了北平,再做暗中调查,等得了证据, 于圣上面前参他一本, 岂不周全?”
“张大新,你是看这南阳油水颇丰, 想要分一杯羹吧?”麻叔谋了然一笑,却也答应道,“好,到时候想办法让你留在南阳,见机行事。”
看起来麻叔谋像这件事情的一个反派, 但实际上各方权利都比他大, 大家通力运作一下,南阳的百姓和各个参与制造破城假象的官员皆没受到什么牵连, 罗艺也让手下文臣暂时代领南阳, 等到朝廷派下新的守官。当然麻叔谋确实成功留下了张大新行个看守之职。
琼花摸着黑提着包袱蹑手蹑脚出去,才合上房门,窃喜地一转身, 都能看见对面的门也应声而开......差不多解决了南阳一事后,不管她去哪里,那位大哥就跟去哪里,虽然不说什么回宫之类的话,但就这么个盯法,也没什么差别。
虽然如果和任务有关,无论如何她都得尽力去完成。但是琼花就没搞明白,地府到底是个什么奇怪诉求,一方面就是将宇文成都设定成“她”杀父仇人,哦,也没那么严重,杀父仇人是亲哥。但是目前看起来是直接帮凶吧?另一方面根据她多年看言情小说的经验,绝对是有刻意发展CP线的苗头。副线任务是在杨坚赐婚前下的,想要求杨坚解除婚姻,杨坚还死了,这是纯粹要增加她的心塞程度,看她在这种情况下能不能完成任务?
正当琼花又一次抱着包袱转身,想要转身回到自己屋里的时候,忽然听得连廊对面人问,“为何一路往登州方向?”
看起来是他步步紧跟,想以温和方式把在宫外流连忘返的琼花带回宫,可实际上在默默角力之中还是潜移默化地随着她,只是没想到一路竟到了登州城附近。
“之前玉姐姐订婚,答应给她的贺礼还没送,自然要补上。”琼花抬头看了眼在对面门口站的宇文成都,故意拿杨玉儿订婚一事气他。琼花猜想杨广也是个纠结症患者,在杀不杀杨玉儿的问题上纠结过一段时间,杀,担心杨林会一查到底;不杀,就怕她活着把这些事告诉杨林。杨林是长辈亲戚,又独领一方,德高望重,将对伍建章那种操作用在他身上不大现实,而且廉颇未老,某些地方没准儿还得用上他的武艺和威望。基于杨广的纠结和女主不死定律,杨玉儿一直挺安全。然而她离开长安之时将杨坚当时改立太子的遗诏留在琼花宫里,天知道杨琼花同学整天带着那个烫手山芋有多惴惴不安。
“若是让他知道……”宇文成都好像没有被气着。
“来登州的路上住得都是客栈,你不说,他不知道。”
“哟,客官正好在,小人有事想要协商一二。”店小二披着衣服,打着呵欠从后院出来,俄而地上了楼梯,跑到琼花跟前,喘气道,“是这样的,小店一前一后来了两个客人,可这店里碰巧只一间房,若是客官肯舍一半卧榻给那女客,她愿意将客官的食宿包了。入住的其他人大多是男子,或者拖家带口的,小人瞧了一圈房间,也就您这儿合适。”
“这附近又不是没有别的客栈,那姑娘既出手阔绰,为何非要住这里?”
“像是跟着情郎来,却又闹别扭了。”小二悄声谈趣着,又见着客人们从后院安置了马匹出来,便及时闭了声。小二察言观色,见这几个客人相互间先是愣住了,随即互相称呼了起来,顿时就解决了难题,喜道,“那就巧了,原来都是认识的。小人便不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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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头巷尾除了更夫敲着锣鼓的报时声外一片寂静。客栈的房间里烛光摇曳,杨玉儿坐在桌旁简单向琼花叙述大概。结合琼花自己的理解,大概就是一日无事,杨林将自己珍藏的金盔金甲赠于秦琼,秦琼认出了是自己亡父之物,杨林不知他的身世,自道是当时破了马鸣关,杀了那誓死守城的南陈守将秦彝得来的装备,秦琼方知义父原来是杀父仇人,虽没道破,却也不能再在登州住下去了。
“秦二哥同你明说此事,是他行事磊落,不拖泥带水之处。”琼花头也不抬地在床边翻着自己包袱找东西。
“我自小在父王膝下长大,无异于亲生;可叔宝也救过我的性命,况且此事确是父王有负于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抉择。”
“这不是,选择好了?”琼花是指她都已经身体力行地跟着秦琼出走了,实质上就是已经做了选择。
“可是......”杨玉儿欲言又止。
“他不大领情是不是?忽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立时便与你好了,才奇怪。”旁观者清,琼花化身情感专家点拨一二过后,终于找到了藏在换洗衣服中的淡蓝色曳地裙,双手托着将它送到杨玉儿跟前,“你之前放在我宫里的东西。”
“真是心思巧妙。”杨玉儿笑着翻了翻琼花手中的长裙,果然发现有一夹层,又诚恳道,“琼花,你既已知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准备如何?”
“我不知道。”针对你亲哥为了皇位杀了你亲爹这件事问你该准备怎么办,这题有点超纲。
杨玉儿接过那夹着遗诏的长裙,将它平整地放入自己的包袱之中,亦苦笑道,“是啊,如今先太子和高大人都没了,我人微言轻,也不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