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间炊烟一起, 大家也都不去想屋里是如何状况了。姜松和宇文成都到底还是暗搓搓地寻隙赤手空拳过上了招, 实在是互相觉得难得碰上看上去和自己实力旗鼓相当, 不打上几回实在可惜了。
琼花见没认真打起来,也就假装自己没看见, 和民宅的主人姜松说了一声后,去厨房搜刮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骤然遇上这样的事情,我夹在父兄之间难以做人。也不好出手阻止。”罗成踌躇半晌儿,在厨间婉转说着。
“你自己跟他说句感谢不是更方便?”理解了下他是在婉转表达谢意之后,琼花想到了个词, 傲娇。又说, “此事结束不了,恐怕回去令堂还要问起。”
“那便是我父王的事了。”罗成不住摇头, “母妃想来不仅要怪他多年来全然不提家中已有发妻长子,害姜氏受了多年委屈,还要疑他当年答应外公成亲的目的,家里怕是要不安宁了。”
只能说活该。罗艺渣而不自知地过了这么多年,总不至于现在一时一会儿就想红白玫瑰, 齐人之福了?琼花又道:“看你多个哥哥, 倒是开心。”
“我自小被千娇万宠长大,直到遇见表哥才知道外面江湖是什么样子。可惜是家中独子, 父母总不放我出去跟他游荡历练, 如今天降个哥哥下来,父王总要少拘束我了。”罗成坦然之余自也不会主动去提表哥秦叔宝是瓦岗中人等等。
不过他这么说其实和直截了当得讲也没什么两样。琼花想了想,提醒道:“你表哥, 是我堂姐夫。所以,我知道。”
“瓦岗贼寇”秦叔宝是北平王妃侄子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罗成提到表哥时也没提名字。但是先不说她上帝视角知道这件事,就说之前真正认识秦琼的时候,说了他流落北平的一段故事,她是“真知道”罗成所谓的跟着表哥游荡历练是想去瓦岗。
罗成尴尬地笑了笑,想起之前扮关公的事情来,想着她既说出来便不会讲出去的,只是不禁越发好奇起来,又见宇文成都与姜松二人仍在院中拼着腕力,思虑片刻觉得还是忍不住压声问道,“有个问题若是殿下觉得冒犯,便只当马耳东风。江湖传言想来宫里也是有所耳闻的,芳驾并非是被皇权富贵束缚住的人,为何要将自己困在漩涡之中呢?”
“你呢?北平偏居一隅,无论天下大势如何,独善其身不是难事。一旦时局有变,也可行正义之事,有属于自己的一番作为,为何一定要背井离乡?”琼花反问他为什么一定要选择瓦岗。
“虽说他们是江湖中人,可个个有情有义,跟他们在一起很自在逍遥。更何况,那里有我在乎的人。”
“差不多的道理。我在乎的人在你所说的那个漩涡里,我暂时无法将他从水深火热中拉出去,便只能陪他一起呆着了。”
之前差不多的问题,杨玉儿也问过她,她又不能说任务。反正能解释自己行为的,只“有三个字:恋爱脑。
“哗啦”一声门开了,黯淡的几颗星星与那半明半晦的天空交相辉映,罗艺垂头丧气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琼花判断谈论的结果不佳,虽然说不上幸灾乐祸,却也是暗暗觉得他再怎么碰壁也是应该的。
罗成见他神情落魄,急急走到跟前搀了一把,“父王。”
正掰手腕第三局的姜松和宇文成都默契地同时放手,不拘泥于一定要比个胜负。姜松心里是有些服气的,亦察觉到如果第二局不是对方神游去看厨房,自己根本没有反败为胜的余地。
“孩子,爹这些年对不起你们母子啊。”罗艺远远瞧着姜松,一步步走到他跟前,一时间又是满面泪痕。
姜松一时语塞,对于父亲这个词汇他是陌生的,可同时也是向往着的。罗成及时将父兄两边一搂,父子三人抱在了一起。
月上枝头,街边的摊位开始三三两两收摊。两个人逛街。琼花总结了下,“若是两边都轻易原谅,又父慈子孝的,于北平王而言,未免结局太好了。还有啊,罗成没好意思当面说,他非常感谢你及时出手中间挡了一下,不然兵器无眼.,姜松就真的伤到他父.....”
“可找着二位了。”正说着话,地方的官员带着几个下属垂手递上书信,轻声道,“陛下密旨。”
宇文成都展信来看,上面不过寥寥数字,“闻李渊不轨,卿视之。”
那官吏禀道:“信使还说陛下准备巡幸太原,天宝将军和长公主殿下在唐国公处等候即可。”
看完信的宇文成都想去牵回旁边的手,才发现一眨眼的功夫,人已不在身边,迅速环顾四周,瞧见琼花站在角落处那个早上拉着他们叫卖东西的老妇摊边看东西,才放下心来。一面确保她在自己视线范围内,一面闲话问着来送信的官员,“你们各地往来,可曾听闻太原有什么新鲜事?”
“没听说过。”那人想了想,倒也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