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书丞皱了皱眉头:慕容凌?前后脚的功夫也就是说自己遇袭后不久慕容凌就接到消息了。红石公园位置不偏,按照慕容凌的能力得知消息应该不会太晚,那究竟是慕容凌的人动作太慢,还是……故意的?!!
韩岳当然不知道钱书丞脑子里想什么,以为他是听见转院耽误治疗时间不高兴,接着说:“你放心,转院之前大夫大致看了下说没性命危险,这几天你好好养着不会有……嗯……后遗症。到场的有个像富二代的,一脸不耐烦,你认识?”
钱书丞收回放飞的脑回路,看向坐在旁边喋喋不休的韩岳:“你……说谁?”
韩岳松了口气道:“你再不说话我还以为你脑子出问题了。”
钱书丞顶着一脑袋的黑线没吱声。
韩岳接着说:“一个穿着讲究年纪不大的人,看着挺有钱,带着一大堆人到医院把我们拦下,一脸不耐烦的把你接到这家死贵的私立医院,院长都出来亲自迎接。你就这么点伤还劳动了一大堆专家。唉我说,你这身份也不简单啊。”
钱书丞皱着眉头把脑袋摆正,接着死盯天花板:慕容凌来了?一脸不耐烦……应该不是他……慕容凌这个人什么心事都不会写在脸上,写在脸上的一般都是经过盘算过的。不是他的话,那八九不离十就是楚云锡了。
韩岳意味深长的看着钱书丞,用着恍然大悟的口气道:“对了,那些人叫他楚少。”
果然是楚云锡。
钱书丞嘴角讽刺的牵动了两下。他在期待什么?慕容凌正相近办法的把他往外推,大半夜怎么可能亲自出来救他?能派人出来收拾就不错了,自己在期待什么?果然还是叫楚云锡这个跑腿的出来干活。
韩岳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钱书丞的自我厌弃:“你知道昨天晚上堵你的是什么人吗?”
钱书丞也很头疼这件事。按理说他平时接触的人,顶多就是那些富二代,还不至于费这么大劲找一帮一看就很不简单的人处心积虑的在外面堵他。不是他自己招惹的债可能就是想利用他做些别的事情,比如人质。
钱书丞摇摇头:“不知道。”
韩岳叹口气,低下头,仿佛很替钱书丞担心的样子,眼睛却不时地瞟着床上的人。
钱书丞转过头,再次看向韩岳:“这次谢谢韩先生出手相救,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现在什么样,可能就交代那了。”
韩岳连连摆手:“没事儿没事儿,我原本也没想多管闲事,原本就想提醒一下不多管闲事,结果走出一段距离良心不安才回去看看。”
钱书丞笑了笑:“能提醒就已经很感谢了,最后还是麻烦您出手相救。”
韩岳挠了挠头,一脸憨笑:“钱先生要是哪里不舒服可以跟我说,我去叫大夫。”
钱书丞眼睛精光一闪,脸上笑容不减:“韩先生,我们以前见过?”
韩岳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没有见过,昨天登记的时候我看那位楚先生登记您的名字。”
钱书丞没再纠结这个问题:“那个楚先生呢?”
韩岳:“昨天安排完事情留下了几个保镖就走了。”
钱书丞:“哦,那你是慕容凌的什么人?朋友?仇人?”
韩岳表情一滞,然后赶紧调整好自己,摇摇头,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唯恐暴露自己急不可耐的心。
这一瞬没有逃脱一直观察他表情的钱书丞的眼睛。
钱书丞很想笑,刚扯起一点嘴角,自己估算好用以表达嘲弄感的完美弧度就被面部的传来的疼痛强行变道成口眼歪斜。他龇了龇牙,短暂的放弃了装逼的表情,深刻体会到装逼也要分时候,现在作为一个行动不能的木乃伊还是保持面无表情高深莫测的形象比较好。
“你别告诉我你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种英雄事迹我还是电视里看看就好,实在不觉得我是能激起某些人英雄情结的弱势群体。”
韩岳有些踌躇:“我就不能恰巧路过?非要有目的?”
许是适应了现在的状况,有些疼痛乍觉强烈,疼着疼着就习惯了,钱书丞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你可以说我没良心,不过说实话,什么人会大晚上跑到黑灯瞎火的地方散心,然后有碰巧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惹火上身?真是去而复返还是一直躲在暗处看我实在招架不住了才过来雪中送炭?现在这年头,热心肠的很多都命短
韩岳笑了笑:“你这么说真是让人寒心,就不能相信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钱书丞:“呵,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韩岳:“我没有恶意,你放心。”
钱书丞:“我当然放心,你要是有恶意,姓楚的不可能还让你在这。”
韩岳一惊。是啊,自己这么巧的出现在事发地,这么好心的提醒,又这么热心肠的救人于水火。巧的太刻意了。可是昨天楚云锡过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表示。没错,他是认识楚云锡的。楚少爷可不是什么只知花钱的败家子儿,他的心机、手腕无一不有。这么一个凭空出现的‘好人’,楚云锡连问都没问,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安排完事,看钱书丞没什么大碍就走了。这说明……楚云锡对他是有过了解了,为什么会了解这么一个事先毫无交集的人?现在想来只有一个理由,他能出现在那里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慕容凌。
韩岳越想越惊,后背无意间已被冷汗打湿。要是之前自己怀着某些恶意相对钱书丞做点什么的话,是不是他早在还没遇到钱书丞的时候就已经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我……”韩岳犹犹豫豫的开口,“我没骗你,我确实没有什么恶意。我确实知道你们在那附近有活动,后来看你一个人走进公园,后面还跟了几个人,就……就也跟了进去。”
钱书丞暗骂了一句,那几个绑架犯还是杀人犯跟踪自己这么久竟然丝毫没察觉到,但那几个人也是蠢货,丝毫没发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韩岳低着头捣鼓着自己的手指,那模样竟有几分可怜:“我确实之前就知道你,但对你并没什么想法。虽不知道跟着你的几个人是干什么的,但想着提醒一句总是没错,算结个善缘。”
钱书丞打断:“结个善缘?你想通过我做什么?”
韩岳继续扣他的手指,扣了将近2分钟,像下定什么决心一样喘了口粗气,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这亮度里包含着迫切、不甘、憎恨等等复杂情绪,多的钱书丞一时有些颤。
不会真是一个极善于伪装,连楚云锡都给骗过的仇家吧。
钱书丞按按估算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战斗力……-∞,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个木乃伊躺着听天由命吧。
韩岳挺直腰板,手端端正正的放在双腿上,嘴里吐出了一句让钱书丞撞墙的话:“我想见慕容先生。”
哈?我是传话筒吗?还是说我是接线人?找慕容凌直接去找他好了,大费周章的跟踪、救人、打架、搞不好自己命还要搭进去,就是为了让我搭个桥见慕容凌?昨天那帮人八成就是为了抓我跟慕容凌做交易,路过见义勇为的‘雷锋’救我也是为了见慕容凌,我TM跟谁说理去?有事儿不能冲着本人去吗?跟我有半毛钱关系?要绑架找慕容凌,要引荐去找他老婆孩子情人去啊!哦,对了,他没老婆孩子,情人……貌似也没有。那找楚云锡也行!!干什么都跟我过不去!!
钱书丞越想越火大,越想越委屈。他就是个孤苦无依,报仇都不知道怎么报的弱势群体,能不要在折磨他了吗?身上好痛……
钱书丞把头扭向另一个方向,他怕自己委屈的哭出来。
韩岳看着钱书丞看都不想看他的样子,顿时心里有点慌,手足无措的盯着钱书丞白花花的后脑勺。
…………
钱书丞在医院整整躺了一个月,韩岳闷头在医院整整陪了一个月,送饭、检查、晒太阳全程陪护,把护工的活都抢了,搞得护工每天心惊胆战生怕被辞退。钱书丞没拦着韩岳,当然也没辞退护工,反正钱不是他掏
原本想着,住院期间慕容凌过来看病,两个人怎么都会见到面,也就不需要他再去主动搭线。结果一个月,一个月没见人!他都被揍进医院,而且还很有可能是因为慕容凌才被揍进医院的,疑似罪魁祸首连面都没露。先不说慕容凌了,楚云锡他都没见到。别说楚云锡第一天来安排住院,他还晕着呢!
钱书丞恨的直咬牙,他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没见到那个人糟心,还是因为不久的将来他得去为了还人情主动跟那人说软话糟心。
直到他办好出院手续回到自己公寓,都没有再收到一丝一毫关于慕容凌的消息。韩岳也在他出院的时候留下了个联系方式后道了别。
孟君辰是在钱书丞回学校上课后的第二周回归的,这段时间被他哥强行拉去做壮丁,期间抽空给钱书丞发了几条消息表示慰问,对不能亲自到现场观摩活的木乃伊表示遗憾。
钱书丞回了一个字:呸!
生日会上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也确确实实打了孟老爷子的脸。两人见面后,不约而同的没有再提及这件事,说多了也没什么意义。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若非韩岳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钱书丞一度恍惚前段时间那些糟心事是不是自己幻觉。
学校的课程一时变得多余,真正需要文凭的人不会来这里,来这里的人无非就是为了人脉。这点可怜的知识教学成了附赠品,不过要是连附赠品这关都过不去那就别提多丢人了,所以学校的挂科率实实在在的低。
钱书丞手机铃声响起时,他正在上金融相关的课。说起这门课,尽管学生的家长们可能更有经验,理论上还是需要跟老师系统学习一下,而这节课的老师是学校的一大奇葩。按理说,这堆少爷小姐们,老师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而这个老师,迟到一次挂;打扰他激情四射的讲课也挂;请假理由他觉得不充分要挂,各种挂科理由数不胜数。
校长对这种情况是很喜闻乐见的,至于家长们……还没当一把手的家长觉得自己开大会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肯定会挨骂;当上一把手的家长们觉得自己开大会的时候别人手机响了或者其他原因打断、缺席,自己肯定要骂人,之后大家默许了这个老师的挂科机制。
千万不要觉得这节课挂了补考或者重修就可以了,补考想都别想过。至于重修,这个老师绝对会让学生对这门课程终身难忘。所以学生们都会在上课前习惯性的把手机调成震动或者静音,深刻贯彻着大丈夫能屈能伸的理念。
当钱书丞的手机铃声响彻教室的时候,全班同学集体行注目礼看向这个新时代的斗士。钱书丞也着实被自己的手机铃声下的一哆嗦,他的手机平时很少会响,以至于他经常忘记在课前调掉手机铃声,结果,在这么个危机四伏的课上,他这么华丽丽的中奖了。
2秒掐掉电话,钱书丞做贼心虚的抬眼往向前面依旧讲的热火朝天的老师,暗自呼了口气。
今天老唐心情这么好?
钱书丞着实为自己的运气点了个赞,其他同学也跟看外星人似的看向讲台上对此未发一言的老师。
唐老师这是转性了还是被附身了?竟然没发飙。
钱书丞默默地把给他打电话的人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低头一看,韩岳。
点开界面回了条消息:上课,有事儿?
韩岳:晚上方便的话见个面。
钱书丞:时间,地点。
韩岳:8点,忘乡。
第14章 第 14 章
‘忘乡’原名‘望乡’,是一间位置开的很低调的酒吧,是世外桃源,也是人间地狱。
钱书丞曾经听钱书宁说过,‘忘乡’是一间很有历史的酒吧,何时开业的已经无从考证,它就是一个融入于社会又独立于社会之外的地方。这个酒吧如同与世隔绝,尽管随着时间的变迁也换过许许多多的地方。小小的一扇门将外界的功名利禄、恩怨情仇全部隔绝。进了门,与你擦肩而过的可能是权势滔天的政客,与你举杯共饮的可能是资产无数的商业精英,与你侃天侃地的可能是杀人如麻的罪犯。
酒吧条规之一:禁止打架、斗殴,yin乱、xidu等现象,违者后果自负!
钱书宁曾告诫钱书丞,如果某一天去了‘忘乡’,千万不要挑战酒吧内的条规,否则将来不管逃到何地,酒吧的执行者掘地三尺也会把你拖回去,至于拖回去后怎么样就无人知晓了,被带回去的人再也没人见过。
‘忘乡’并不在市中心,市中心这么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任何建筑都会被无数双眼睛审视,显然这么个酒吧不适合过多的暴露在大众眼前。‘忘乡’的选址也很奇特,在墓园不远处,普通人实在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到这么个地方溜达。
钱书丞到达‘忘乡’的时候才七点半,酒吧里面只稀稀疏疏的坐着几个一脸疲惫汉子,这个时间想来也没什么有正规职业的人出来泡吧。舞台上一个学生模样的驻唱抱着把吉他唱着略带清苦的调子,干净中夹杂着丝丝忧伤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每个人心中那些悲凉,使得这些不得志的汉子们一瓶接一瓶的饮着酒,提高着酒吧的收入。
钱书丞由服务生引进一个敞开着的软包,点了一打啤酒和几个小吃后一手托着腮看着那个年轻的驻唱。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却好像历经沧桑,略显忧郁的眼神一下一下的戳着人心,和着柔柔的嗓音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韩岳到达的时候,钱书丞盯着台上的小青年喝完半打啤酒。
“怎么,看上人家了?”
韩岳略带调侃的声音突兀的从旁边响起,倒是吓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钱书丞一跳。
钱书丞坐直身子,看向走到他对面坐下的韩岳。
“那种柔柔弱弱自怨自艾的样子可不是我的菜。你再不来我就要喝多了,我酒量可不好。”
韩岳看了看钱书丞泛红的脸,又看看她面前的空瓶子:酒量是不太好。
他自顾自的拿了瓶酒喝了口后环顾了下四周,现下人还不是很多,不过也开始上人了。台上的驻唱刚唱完一首在正抱着吉他起身准备下台,估计是要换其他人上台开始活跃气氛,这种场合确实不适合伤感太久。
钱书丞看韩岳一直没有开口的意思,看热闹倒是看得很起劲,拿起酒瓶猛灌一口后,目不转睛的顶着面前这个人。
之前因为心怀芥蒂,没太留心面前这个人。现在这么看,韩岳属于那种长得特别正直的类型,剃着干净的寸头,不算特别帅气却端正硬朗的五官典型正派硬汉形象。短款夹克随意的敞着怀套在身上,浑身散发的气质总觉得有点熟悉。
“你是……军人?”钱书丞试探的开口问。
韩岳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笑了笑,并未因身份被点破而尴尬:“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