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查过他，怎么没见有记录？”
“可能因为那笔资助直接给福利院，作为戎松岳上学深造的奖学金。戎松岳当时是高中，18岁以下很多事情没有法律行为能力，文件流程不好走…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
“…”姜远皱眉盯着程博，想了想问，“你见到他之后怎么没跟我说这个事情？”
“这有什么好说的？资助是匿名的，你父亲从来不管基金会的事情…他连你都没空搭理，哪儿有空闲搭理基金会这种不挣钱的事情。不光是你父亲，受资助的人也未必知道他们拿到手里的钱有一部分属于你父亲。”
姜远点点头，程博说的也是，自家老爷子很多事情早已分给他人处理，而那基金会就是一个名号，每年捐钱的人数不胜数，“…那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我那段时间就跟你爸的秘书一样，怎么会记不清？当年很多受资助者的体检资料和背景资料都是我经手的，我看到戎松岳就想起来了。那几年被资助的孩子不止戎松岳一个，主要都集中在有特长的学生，比如他会跳舞，还有体育特长生。对了，还有我自己也是…但我比戎松岳早几年。”
程博说的那段日子是他刚刚毕业的时候，跟了姜远的父亲，做了不少医生以外的事情。或许是老爷子对这个年轻人终究有些不放心，故而扔在眼皮底下以防万一。显而易见，程博借由自己从不多说话做事有分寸的性子通过了姜铎的测试，这才在做家庭医生的同时有了自己的诊所。
姜远勾起嘴角，和程博打交道多了，真真假假的说辞倒也能听出一二，“你专门回去翻看了戎松岳的资料？”
“…”
“怎么？怕他接近我是为了钱？故意把和他有关的事情透漏给我，让我有个警惕？”
“…”程博与姜远对视笑而不语，沉默片刻后开口道，“你别聪明反被聪明误，我没那个意思。”
“行了，”姜远从他的面上读出些内容，进而也勾起嘴角轻笑，“我知道我爸让你看着我，你是为我好。我心里有数，戎松岳的家底被我翻了一遍，他全身上下我再熟悉不过…不会有问题的。”
“恩，”程博不与他争辩，点点头表示明白，“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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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博既然说起了有关于戎松岳的事情，姜远自然不会放过这细节。他转头便差人又去查了查，结果倒是和程博口中的内容没什么出入。戎松岳中学时期因为优异的舞蹈成绩得过不少奖学金，其中一项便是基金会的捐赠，时间应该是戎松岳高一结束高二刚刚开始。这笔捐赠与一场舞蹈比赛直接关联，戎松岳得了奖，因此获得了这个机会。捐赠数目还算客观，算是戎松岳完成学业的助力之一。
助学金的形式也如程博所说直接发给福利院，用作戎松岳的学费和开销。姜远特地让宋淼找来助学金的资料，来回看了看虽没瞧出些异样，可这巧合却让他觉得很是有意思。现在的戎松岳瞧不上他的那些钱，可谁想十几年之前他已经收了姜家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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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远没打算与戎松岳说起这件事，毕竟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犯不着再背一个‘查背景’的罪名。况且这事情已经是十几年之前了，姜远那时候也就是十岁左右，说到底和他半毛钱关系没有，提了只会显出他黔驴技穷用这点历史残留来讨人欢心。
随着基金会的资料被翻出来，姜远又拿到了不少戎松岳在初中到高中时期跳舞的视频资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参加比赛得奖的录像。类似的视频他手里本就有一些，奈何那会儿一门心思都是将戎松岳的双腿打开，压根没工夫关注这些阳春白雪的玩意儿。
饕餮盛宴，充嗛果腹…姜远盯着视频资料，突然想要看看那时的戎松岳，青涩年纪的他是否与当下有所不同？
姜远拿出电脑后将移动存储盘里的内容点开，宽敞的舞台铺着暗黄色的木地板，灯光送头顶处打下来照在年轻舞蹈演员的身上。戎松岳穿着宽松的麻质舞蹈服，头发微长搭在肩膀上。他的身材比例与现在没什么差异，可十几岁的脸颊上充满了稚嫩与青春。他的眼中带着清冷的距离感，身体随着音乐旋转舞动，抽丝剥茧的同时有一种名为生命力的东西夺屏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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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松岳的舞蹈张力十足，现代感夹杂声嘶力竭的怒吼，表达他对未来的渴望与追逐。姜远对那些三教九流的事情甚是熟悉，对这曲高和寡的艺术知之甚少，可即使是他都能从这舞蹈中察觉——戎松岳天生属于舞台，他的没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将情绪传达的同时也做到美感十足。
他…怎么就离开了舞台呢？
姜远一口气看尽了所有的视频，从戎松岳初中开始崭露头角，到他去参加全国比赛…但凡能找到的视频都被他一一浏览。初中时期的戎松岳阳光外向，在舞台上像是无所畏惧的精灵，有着燃烧宇宙的能量。到了高中，他的舞蹈出现了不少的成长，身材比例与动作技艺相辅相成，开始有了自我的他逐渐追求所谓的舞台表达。
最吸引姜远的是他高三时期的视频，那舞蹈有了灵魂，仿佛在诉说有关于戎松岳的故事。姜远盯着屏幕上的身影发呆，隐隐察觉到一丝恋爱的味道，那感觉化作戎松岳的每一个动作，空气中弥漫着甘甜与幸福…
高中…这个人可能是与戎松岳认识十几年的杜阳，当然也可能是姜远不知道的人，更可能是早已远离戎松岳生活的某个过客…这一瞬间，姜远觉察出自己心中的意思嫉妒。他向来对比自己年纪大的人感兴趣，却在这一瞬间很想要穿过时空的距离去瞧瞧十七八岁的戎松岳究竟是什么样子。他站在舞台上谢幕，目光盯着观众席的某一处，那眼神充满了期盼与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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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远下意识合上电脑屏幕，满脑子剩下的都是戎松岳最后定格的那个眼神。
这种嫉妒的感觉他从未体验过，即使在姜子琛身上也不曾出现过。姜远心中有个意识，姜子琛不可能属于他，因而无从妒忌。可戎松岳…不知怎的，姜远这一刻突然意识到，他将戎松岳三个字与‘属于’暗暗画了联系，因而有了妒忌。不再是简单的床上关系，是更为深层次的属于。大抵这也是姜远在床上非要与杜阳挣个高下的原因，追其根本竟有了这样的羁绊。
姜远拿起手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拨通了戎松岳的电话，“你在哪儿？”
“在工作室，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完。”已经晚上九点多，戎松岳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怎么了？”
“你在工作室等着我。”
挂了电话姜远拿起衣服便开车出了门，他心中很是不安，因为那份‘属于’引来更多的不确定。工作室的员工已经下班，只剩下戎松岳一个人在办公室处理事情。
怎么了？戎松岳皱眉看着姜远发问，后者没有回答直接将他推在那张巨大的办公桌上。
没怎么…姜远说了三个字，其他的全在他的行动里表达。
第23章
电影拍摄与后期相辅相成，彼此都做到最佳的时候才能呈现最为完美的电影效果。戎松岳的团队为了能将后期的效果达到最好，提出了利用CG建模技术对一些场景和画面进行处理。
《舞咒》故事本身带有悬疑惊悚的成分，这废弃的剧场正巧合适进行拍摄。 可对于后期来说却远远不够，诡异阴森的的气氛需要进行渲染，利用CG建模之后的效果会更好，同时也可以有更多的操作空间。
“嗯，先这么处理，”戎松岳看过策划书之后还算满意，站在观众席的最远处盯着舞台道，“先采集了数据回去工作室，处理一些看看效果。”
“现在还有个问题。”工作人员大陈凑近戎松岳，面露难色开口道，“电影里面有一段男主角跳舞的戏份，那部分导演要求处理到光影快速切换，整个过程完全通过CG很复杂，因此可能需要在建模的过程中考虑进去。”
戎松岳皱眉瞅了一眼大陈，似是而非对技术的东西被感陌生，“你的问题是？”
大陈对建模技术精通，说起这些眉飞色舞，“如果建模的过程中需要考虑进去男主跳舞的灯光投影，最好就是有人带着传感器在舞台上做类似的动作走为。我之前和导演提过这件事情，他让我直接联系Jaxx的助理约一个没有戏份的时间。Jaxx在这舞台的戏份已经结束了，我打电话他的助理说…”
“…”戎松岳明白了，“Jaxx不想过来？”说着，他转头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置身事外的姜远。
姜大老板有一段时间没来过片场了，自打他说要和Jaxx断了，就再没主动出现过。今天姜远原本是去找戎松岳一齐吃晚饭，正巧打电话听说戎松岳往片场来的路上，姜远合计Jaxx在这边的戏份结束，那过来找戎松岳倒也没什么不可。
“嗯。”大陈就是工作是最普通的员工，对姜远一无所知，只当是戎松岳的朋友陪他一道过来，“戎总，您看能不能出面帮着问问？”
戎松岳心理捉摸，Jaxx不愿意帮忙只怕是因为姜远，别人去说可能还有点可能性，要是这说客是戎松岳，只怕还不如不开这个口，“换个别人不行吗？”开口的同时他又一次与姜远对视，神情没什么变化，似乎也没将这事情当个麻烦来对待。
“当然可以，但是一般人也很难记住大段舞蹈动作的走位…”大陈皱眉犹豫，欲言又止，“其实咱们也能找个舞蹈演员来处理一下，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效果怎么样，还是需要先处理一部分出一个demo再看情况。这临时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舞蹈演员，要不…”
大陈的话没说完，一旁站着的姜远主动凑到戎松岳耳边道，“要不，你去？”
戎松岳侧头与姜远对视，沉默片刻始终不接话，“…”
大陈在一旁满眼惊讶，对自家老板一无所知。
“或者，我帮你打个电话给Jaxx？”姜远语带笑意，像个故意找糖吃的孩子，“我之前把他拉黑了，你说要是因为这种事情打电话，是不是白费了你的努力？”说着，姜远轻轻抓住戎松岳的手掌，食指指腹在他的手心处来回摩擦。那里还有一道虽然拆了线但还未痊愈的伤口，皮肤摩擦引来阵阵瘙痒。
姜远若诚心想帮这个忙，自然没必要亲自到打电话给Jaxx。这话说得暧昧，好似想看戎松岳紧张的模样，“我有什么努力的？”戎松岳勾起嘴角，故意不让姜远称心如意，“姜总，要不您委屈一下给Jaxx打个电话？”
在戎松岳这里，就连这种言语上的小伎俩姜远都很难占到便宜。他压低声音笑意更深，嘴唇扫着戎松岳的耳朵说了一句，“我想看看…你在舞台上的样子。”
姜远每每看到戎松岳便会想起自己在电脑屏幕上瞧见的视频，他时常感慨自己没遇到那时的戎松岳，少了亲眼瞧瞧他跳舞的机会。
戎松岳皱眉与姜远对视，“你没开玩笑？”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戎松岳的目光沉了不少，转而看向前方的舞台，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远拉着他的手指，说得更加讨好，“我看了你以前跳舞的视频，所以…”
戎松岳主动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打断姜远话的同时转头与大陈对视，“你的demo需要多长时间？需要舞蹈演员怎么做？”
“用不了太久，”大陈这才反应过来，拿起手边的电脑对戎松岳道，“demo其实就需要几个点的位置，我需要的就是舞蹈演员的腿上带着传感器，然后在这几个位置做动作就可以了。”
“嗯，那你跟我来…”戎松岳一边说一边朝着舞台走去。他单手解开自己外套的扣子，侧头对大陈道，“你这两头去找个舞蹈演员，demo要是通过了就开始建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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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场的戏大部分已经结束，导演转战其他场地，只留下一部机组协调拍摄。戎松岳走上舞台，灯光从他的头顶打下来，莫名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停下手里的东西驻足观看。
“需要哪几个动作？”戎松岳站在舞台的边缘问大陈，与此同时将身上繁重的衣服脱去，弯腰将传感器绑在自己的脚踝上，“除了这个，还需要哪里有传感器。”
“膝盖…”大陈将传感器固定在戎松岳身上，拿起拍摄片断为他指导，“主要是这个位置，剧情设计在这个位置有强烈的感情渲染。”
戎松岳点点头，侧目看向舞台的正中央。大陈需要的动作很简单，从舞台的边沿出发到正中间，简单得滑步加圆场，其中包括两个旋转以及一个跳跃，最后在舞台中央偏左的地方完成静止造型。
戎松岳赤脚走到开始的位置，面无表情等待大陈给他开始的讯号。大陈一个响指表示开始记录，戎松岳闭上眼睛移动脚步。他的步伐轻盈，衣袖随着身体的律动而翩翩摇摆。戎松岳的身体与这舞台瞬间融为一体，完美还原了视频中的几个动作。他的光芒在舞台上藏不住，十秒钟的时间就足以让整个场地里所有的人肃然起敬。
静止造型造型结束，戎松岳缓缓闭上眼睛后重新睁开。他看向舞台下方不知名的地方，陷入了极其短暂的思考，不知想了些什么。片刻的功夫后戎松岳缓了过来，看着一旁的大陈问，“可以吗？”
大陈却盯着眼前的戎总发呆，看得惊讶，“嗯…可以…”
整个过程稍纵即逝，若是走神便定然瞧不见这精彩瞬间。戎松岳面无表情摘掉自己脚腕上的传感器，拿起一旁的衣服走下舞台。
第24章
‘你跳舞什么样儿？找机会让我瞅瞅？’
‘我早就不跳舞了，怕你是没这个机会了。’
姜远第一次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戎松岳给了他如是回答，想来这相处过程中情绪有所改变的绝非姜远一个人…至少，从姜远的角度来看，不是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