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融动也不动，只倚在靠背上看着王睆，王睆等着苻融自己把衣服脱下来，却发现苻融毫无反应，有些无措。
苻融轻轻说道：“自然是等着本王的夫人帮我。”，然后笑意盈盈看着她。
王睆有些害羞，低下了头，但是也没有拒绝苻融的意思，伸手去解开苻融胸前褶衣的系带。
王睆一边轻轻掀开褶衣的对襟，一面看着苻融的神情，谦谦公子温润如玉倒不是一句虚话。
苻融握着她脱衣服的手，一同把自己外层的褶衣给褪了下来，王睆拿着衣服想要起身离开的时候，苻融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博休……”王睆知道苻融不愿意自己离开的，但是此时却感觉他居然有一丝孩子气，黏糊着她。
“衣服就丢地上，本王不放你走！”苻融眨了眨眼。
“殿下不要胡闹了！”王睆口中虽这么说但是任由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两人四目相对，苻融双颊微红，深邃而温柔的眼神中似乎渴求着什么，王睆觉得自己读懂了。
王睆的口脂不是娇艳诱人的深红色，只是平日素雅的桃色。她俯身凑到苻融的面前，在他透着粉红的脸颊上轻轻留下了一抹春意。
“如此，殿下满意否？”王睆看着苻融暖的耳根子都红了。
苻融没有回答她，却伸手把她又揽了回来。
“你弄错了地方。”苻融说罢便吻上了她的唇，从耳鬓厮磨，到衣带窸窣。
苻融向苟太后的重新请示到得到了同意，他亲自带着王睆进宫去参见，苻融与母亲呆的多，自然是清楚母亲的喜好，王睆入宫时的着装打扮样样都是经过了苻融的审视。
苟太后能到如今这个位置，自然也不会糊涂，他看着苻融竭尽全力的把好端端一个姑娘打扮成自己所好之物的堆砌，忍不住掩面发笑，倒也从心里感受到了苻融对她用心至深。
苟太后和苻融一致认为要等着王猛在燕国大胜凯旋之后，借着这一出喜事，再举行婚礼一同庆贺。理虽是这么说的，但苻融却是心中急躁，在自己府中清理出一处向阳的屋室，早早求着王睆往自己府里住。
王猛还未归朝，苻坚还等着他的讯息准备亲自入邺，如今心焦的很，苟太后也没有把苻融要成亲的消息向苻坚那里说，王睆回来同夫人和王永谈及此事，夫人倒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王永年纪不大，但如今被苻坚看中，也领了小官，和苻丕相谈甚佳，听到自己的王睆姑姑要嫁到苻家，忍不住笑道：“我平日见到长乐公殿下长得英俊潇洒，还想着他以后要便宜哪家姑娘了，没想到你居然找了个比他更厉害的！”
王睆抄起一把偏面对着王永挥过去：“我那能叫占阳平公便宜吗？”
王永嘻嘻哈哈地在夫人身边笑着，夫人看着王睆还同王永如此打闹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头，唤王睆亲自来见她。
“睆儿，虽然你兄长如今还没有回来答应此事，但你到底是要嫁做人妇了。”夫人一本正经地说道。
王睆回想了一下方才打闹的样子，确实有些不成体统了：“睆儿知道以后不能这么放肆了。”
夫人摇摇头：“不止如此，你见过你兄长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是怎样的吗？”
王睆想了想，大抵是要规规矩矩，不可随意越界，凡事以夫为尊。
“可是……哥哥是汉人，他不是。”王睆并不想如此循规蹈矩。
“不论是不是汉人，为人妻子要有妻子的样子。”夫人十分严厉地说道：“倒也不似宫禁中那般严苛，但是不同其他男子亲近，在夫君面前的自称以及举止，却是十分重要的，你要好好学学。且阳平公殿下到底是秦国的皇室，你往后随他出去，岂可如此轻浮？”
“夫人……”王睆不是很乐意的点点头，但她觉得苻融虽然喜好汉文，却不怎么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他喜欢的是草原上的野物，喜欢满天散落的星星，还喜欢自由自在地躺在龙首原上。
王睆猜想的不错，当她把夫人教的那些礼节对着苻融行使的时候，苻融郁闷极了。
原是肩并肩的行走交谈，王睆非得后他半截，惹得苻融扭到了脖子；吃饭之时苻融不动筷子她也不动，苻融满心讨好给她先夹的菜她也没吃，现下说起话来一口一个人妾如何如何，苻融听的耳朵长茧子。
“谁教你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苻融忍不住摔筷子问道。
王睆看到苻融终于是忍不住了，嘻嘻笑着扑到了他的身上，苻融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一时没承住她，一起摔在了席子上。
“你不喜欢这样啊？”王睆笑问道，还在席子上滚了几圈。
苻融愤愤地说：“讨厌的要死，你就像现在这样，该打滚打滚，该吃吃，除了那个妾字我还能忍，其它的都给本王改回去！”
王睆看着苻融如此生气，笑的更开心了：“你不喜欢就好！”，然后又滚回了苻融身边看着他。
苻融以为王睆在故意气自己，狠狠捏了一把她：“你捉弄本王呢！”，翻身把王睆扣在了身下，“捉弄本王要付出代价的！”
王睆赶紧摇头解释，苻融听罢真的生气是消了，但也不肯罢休：“不行，你必须付出点代价！”
王睆倒也不介意：“殿下想要妾付出什么？这样够不够？”，扭头把苻融压下她脑袋旁边的手臂亲了一口。
“你既然知道，就不能做到位吗！”苻融假装恼怒，却伸手把她揽上来，闷头给了一个吻。
“本王爱的是你原原本本的样子！”
王睆听到苻融所说，眼中一热，倒是感动地落泪下来。
第二十二章 大婚
不出众人预料，王猛在潞川之战中大获全胜之后一路追击，一举灭了慕容燕国，苻坚闻此讯喜极而泣，亲自来到邺城同王猛一起整顿局面。
君臣二人并辔同归长安之时，太后派人向苻坚传达了苻融的婚事，苻坚得知幼弟苻融终于要成家，感慨万分，再一听自己的弟媳竟是王猛的妹妹，忍不住一把抓过王猛的手：“景略，朕同你这是亲上加亲了！”
王猛连月在外征战，竟也没想到喜事来的如此突然，心中是同苻坚一样激动的，只是君臣有别，王猛还是恭谦地回应：“陛下折煞臣了。”
苻坚想着王猛实在不可再得的忠臣良将，握着他的手又用力了一些，生怕王猛哪天离开他：“景略！回到长安之后，朕决定封你做我大秦的丞相！”
王猛大惊，欲翻身下马向苻坚谢恩，苻坚握着他的手可不同意：“朕还要谢过先生圆我之梦，岂可以让你下马拜我！”，说至此苻坚脑中闪现着苻生在位时的种种乱象，自己夺位前后与王猛的精细谋划，以及继位之后的君臣携手，不住感动出泪来。
“景略，朕无可报你，如今燕国俘获来如此之多的美人、车马、珠宝，朕都要好好赏你！”苻坚望着王猛，颤抖地说。
王猛本就是很能自我节制之人，知道什么该受什么不该受，出山辅佐苻坚本意是同他造福天下沧生，完成自己的抱负，至于这些美人财物，他向来是不感兴趣的。
“陛下，臣如今家中已有妻儿，蒙陛下隆恩，也未曾少富贵，这些赏赐，臣实在不愿受，也不敢受！”王猛恳切地看着苻坚。
苻坚觉得自己的这位爱卿什么都好，就是自己赏他的他老是不肯要，让自己有心无处施展：“这样吧，没人可以不要，至于马车财宝，就当是朕为博休与王睆的婚事添的一份礼吧！”
王猛的本意是这些财务用以济苍生，但是苻坚却亲赏给婚事，自己也实在不好拒绝，只得无奈的点点头。
如今长安城中一片喜庆祥和之气，一是又近年关的过年气氛去，二是大秦吞并燕国，大家为如今蒸蒸日上的国运而喜，第三便是苻坚的幼弟阳平公大喜之事，苻坚为此不惜大赦轻罪之人，派发了不少银钱粮食与窘迫之人。
苻坚回来第一次朝会就宣布封王猛为相，在新封的丞相、持节、车骑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之外，依旧留有旧职尚书令、中书监、司隶校尉等等，官职累深，实为权倾朝野。如此位高权重者的妹妹与大秦阳平公的婚事，自然是重中之重，极尽奢华。
苻融和王睆头一次面对这种大事，倒是头痛得很。依照苻坚的指示，婚礼一边要继承氐俗，一边又要加入汉礼，现今秦国操纵礼仪的官员都绕不清楚这些礼法，好容易编出来一套流程，给苻融和王睆看得晕头转向，礼仪嬷嬷同他们一阵讲解，倒是像上了一堂极其乏味的课，两人都几乎听睡着了。
苻融打趣地嫌弃道：“若不是想看看你穿婚服的样子，我早就去皇兄殿前磕头求饶了！”
王睆捶了捶苻融的胸口：“你要喜欢我现在就给你穿了看，你可以去向皇上请示了！”
苻融倒也是句玩笑话，受不住王睆如此较真，立马跳了起来：“好睆儿，那可不行！到底是你我之间的仪式，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苻融倒是个实心眼，这样一本正经的回复，着实让王睆无话可说了。
婚礼是苻坚和太后选的日子，说起婚礼的打扮，氐人的麻烦程度倒丝毫不亚于汉人。王睆几乎是彻夜未眠的，天还是一片漆黑之时就被侍女拉起来梳妆。先是汉人制式的襦衣与间色裙，虽然都是寻常形制，但王睆从未穿过扎染如此细致的绢襦，连嵌片都织进了花纹。外层是依照氐人的习俗，披着一件大华毡为饰，华毡上缀着各类珠石，但凡行走，石子碰撞之声，格外清脆悦耳。
至于发饰，氐人女子出嫁之事会用同样的珠串来扎一条长辫，等到成婚怀孕之后，由夫君亲自剪掉，从此才可换做妇人。
氐人也不似汉人那般拘谨，成婚之日女子由父母兄弟亲自送到男子家中，王睆如今已无父母，王猛便形同她的父亲。今日的王猛及王永，还有后来王永的弟弟王皮便做其父母兄弟，亲自送王睆到阳平公府上。
见到王猛再次着红衣，连夫人都不禁感叹仿佛回到当年。王永随着王猛，不敢轻举妄动，从小便肆意妄为的王皮便不同，站在王睆身侧一边揪着她大华毡上的碎毛，一边捣鼓着她身上的珠石发出声响。
真要出嫁之时，王睆心中倒是有些不舍了。
年纪小同兄长在魏郡之时，眼见的多是寻常汉人，她以为此生寻得一普通的汉族士子依托终身会是她的人生走向，从来不曾想过会有今日，和着古朴的靡靡舞声，听着氐人们唱着自己一个字都听不懂的歌谣，嫁给一个异族的男子。
羊毛质的华毡披在身上格外温暖，犹如苻融拢着自己的温度，也犹如幼时王猛带着自己东奔西顾时牵着自己的那只大手的温度。
一步一进，玉石碰撞，是自己离家的声音，也是自己彻底投向苻融怀抱的前奏。
王睆还挺舍不得在家同王永打闹、和夫人谈起闺中心绪的日子，想着想着眼眶竟湿润起来，不过，苻融还期待着自己穿嫁衣的样子，此时必定不能落泪花了妆容。
苻融已经在府上督查着下人忙活杀猪备酒，等着王睆的到来了。
等到王睆被王猛、王永、王皮以及苻家之人簇拥进府的时候，苻融看到了她的模样，眼中一亮，顿时停下手中的一切，痴痴地看着她。
氐人男子成婚之日本是要亲自杀猪的，向来没有什么特别盛大的打扮，但苻融身为贵族，不得不被苟太后派来的下人揪住一阵折腾，头顶玉冠身着大袖衣襟，拖拖拉拉，惹得他浑身好不习惯。
苻融赶忙跑上前，想从王猛的搀扶中揽过王睆，交手之时，王猛并没有直接松开手，而是意味深沉地看了一眼苻融。
苻融知道王猛的意思，诚恳的向王猛点头示意。
不过多时，府外传来了金玉相撞清脆的声响，苻坚同苟太后竟亲自驱车同来苻融府上，苻融领着王睆向皇兄与母后以大礼相拜。
苻坚满脸笑意地挥挥手，示意他二人起身：“早先听闻汉人成婚要拜父母天地，都是长兄如父，你们拜过朕与丞相便足够了！”，说着便笑盈盈地拉过王猛的手。
“大秦之喜啊，景略！”苻坚也不顾苻融和王睆，同王猛说起了话。王猛咳了咳，示意苻坚应当遵从礼法顺序依次操作，不可因与自己闲谈乱了情况。
苻坚尴尬地回过神来，和苟太后坐于上位，王睆、苻融及王猛坐于侧，酒肉满席，台下氐人的羊皮舞鼓声阵阵，全然是一场盛世缩影。
苻融握着王睆的手，无心顾及那些氐人婚仪中的歌舞，只注视着王睆这一身自己从未见过的样子。
他想起自己幼时听闻父辈们口中描述的族人婚礼，除好奇之余，还觉得那些离自己很远。直到自己今日亲历，挽着所爱之人共飨，如梦似幻。
第二十三章 旧账
依照氐人的婚俗，并没有什么洞房花烛，双方一齐饮酒食肉便是见证了。女子即使是成婚之后，还要回到母家再住一两年，尔后男方再次请婚如前 ，才可长久在夫家住下。苻坚考虑到此举在汉人看来不大妥当，便直接让王睆一次嫁过，还在苻融府上设置了汉式的洞房。
苻坚和王猛此次也是无比喜悦，平日朝堂之上最重礼法的二人今日也喝了个半醉，口中咿咿呀呀吐了些胡话，各由下人送了回去。
方才还是一片热闹的正殿兀地只剩下苻融和王睆两个人，气氛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两人今日实际也喝了不少酒，但是毕竟需要主事，就没有苻坚喝的那么迷糊，可喝的终究是酒，两人的双颊都喝的粉粉红红，王睆脸上厚厚的粉都盖不住那层颜色。
“睆儿啊！”苻融肆意地倚着桌案，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忍不住伸手轻抚，“你说本王以后叫你什么呢……睆儿？夫人？还是……爱妻！”
“殿下您这是喝醉了……”王睆任由他在自己脸上蹭来蹭去，也没有回应他这令人害臊的问题。
苻融摇摇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竟还有力气把王睆给横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