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玥安喘着气,颈上的皮肤隐隐作痛着,她伸手抚摸自己的脖子,摸到了一块皮肤刺痛,她不高兴的瞪着傅城,“喂,你看看,都是你弄的。”
傅城随着她的动作往她的脖子看去,她伸手微微扒开衣领,白皙的皮肤上印着非常明显的红痕,看着她的伤痕,傅城忽然回忆起刚才手臂靠在她脖子上那种滑腻的触感,忽然觉得不自在起来。
傅城无措的错开眼,身体微微前倾向她伸出双手,“我先抱你回屋去吧。”
任玥安连忙伸出手推开他的身体,“你还是离我远点吧,我可担不起你傅侯爷的怒火。”她向外探了探,“穆青被你带过来了吗?让她进来扶我一下。”
穆青守在外面听到任玥安的声音,蹬蹬瞪的跑了进来,“小姐,我在呢。”她刚进来就看见任玥安颈上的伤痕,瞬间化身成为小白兔,两只眼睛红通通的,敢怒不敢言的偷偷看傅城。
傅城此时已经站起身来,脸色也并不好看,高高在上的奉平候自封侯开始便没被别人拒绝过。
任玥安抬头瞥了他一眼,看见傅城不虞的脸色反而心情大好,对穆青伸出了手,“穆青你过来扶我回房。”她被穆青从地上扶着站了起来,一身粉衣上沾染了些许污痕,她看了看地上的画,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道,“侯爷我这画就留给你了,若是参不透其中的秘密,记得来找我。”
傅城从地上捡起画轴,紧接着被她裙上的污痕吸引了注意力,视线再往上看则是她刚才扒得有些松的衣领,站起身后衣领敞开得更多,露出一片迷人的雪肌。
傅城的眼色暗了暗,走到她身边伸手便将她的衣领合拢,紧接着脱下身上披风罩在她身上,“你先回去吧,今日之事我会在查清楚之后再给你答复。”
任玥安对他挑了挑眉,大概是不怎么相信傅城所说,甩了下袖子在穆青的搀扶下慢慢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穆青好奇的看着任玥安脖子上显眼的带着淤青的红痕,“小姐一会儿回去我给你擦些药吧,这样能好得快一点。”
任玥安随意一摆手,“没事,这么点小伤几天就好了,我刚才说得那么严重是故意吓他的,让他事情还没问明白就随便动手。”这么说着,任玥安粲然一笑,“以傅城的脾气,应该会对我好几天。”
穆青踟蹰,“嗯……那个,小姐我觉得平时侯爷对你也挺好的。”
任玥安笑容微微垂落,伸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下,“就你话多。”
穆青无措揉着自己的额头,又十分困惑的看着任玥安。
怎么感觉她挨了打之后小姐笑得更开心了呢。
傅城的反应很快,一整个下午任玥安也没发现隔壁的男人回到卧房,大概正在和自己的几个手下商量着那张藏宝图呢。
傅家的动作很快,下午时候任玥安要的秋千就已经搭好了,等到夕阳西下,任玥安带着穆青在院子里纳凉。
穆青倒了杯茶搁到任玥安面前,看见任玥安一整个下午笑容都没有散去过,不觉疑惑,“小姐怎么这么开心,咱们的图都被人发现了。”
“不是被他发现的,是我主动给他的。”任玥安悠闲喝茶。
穆青小嘴立刻皱巴巴,“小姐你怎么舍得呀?”
“那宝藏可是远在边境,就咱们俩这小胳膊小腿的,你觉得是你能去边境还是我能去边境?”秋千轻轻摇摆,任玥安的双脚离地随意的晃着。
一想到边境于她来说是一个好远好远的地方,穆青立时闭嘴,圆润的小脸蛋上满是敬佩,“小姐你真是太聪明了。”
任玥安被夸得开心,赏了她一个糖豆吃,“我本也想自己去来着,只是我这一路上又是晕船又是坐不得马车的,想想还是算了吧。而且宝藏丰厚,我们没有人手能把这些宝藏运出来,这批宝藏注定是傅城的。”
“左右也是为了救那十万人的性命,只要能救下他们,花点银子也值得。”虽然很舍不得,任玥安仰头看着天色,“京城那位可以脑子发疯不顾当下的环境,但是我们这些人以后还是要生活在这里的,自然要保护好大煜。”
主要是她之后还准备在这里养老呢。
穆青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小姐,你真是看得太透彻了。”
任玥安笑笑没说话,心说她前世做了七八年的家主,若是这点东西都看不透,那她就和尹天逸也没差什么了。
第13章
傅城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院子里,他手拿着画卷,不知听了多少。
任玥安看着傅城的样子,噗嗤一笑,坐在秋千上对傅城招手,“侯爷,研究了一下午,不知战绩如何啊?”
傅城怎么会听不懂任玥安的调侃,看她那自信满满的样子似乎已经肯定他们研究不出这画中的奥秘。
他今日下午和手底下几个心腹将这段时间出的事情又回想了一遍,他布置在宫里的人说当时皇上压根正眼都没看任玥安,不过是顺水推舟借她的手扳倒了任大将军,之后也再没有联系过任玥安,所以他们第一步可以剔除任玥安是皇上那边人的可能性。
而任玥安既不是皇上的人,又舍得把这么一大笔宝藏拿出来给傅城,或许她说的话是可信的。
思索片刻,傅城沉默走了过去,把手中的画交还给任玥安。
任玥安看了一眼被举到自己面前的画轴,笑得得意又张扬,两只手攀着秋千的绳子,并没有去接,“侯爷这是信了我说的话了?”
傅城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你如果能解开这幅图的秘密,我就相信你。”
任玥安冲着他微微皱了皱鼻子,“说起来还是我更吃亏,就算我不给你这张图,以你的为人,也会去救我爹手底下兵将的。”
傅城看着她灵动的表情,微微勾了勾唇角,“那我该多谢你对我人品的肯定。”
任玥安撇了撇嘴,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在任大将军这件事上,傅城确实做得像个君子。她沉了沉气,从秋千上站了起来,接过傅城手里的画,吩咐穆青,“穆青,去把地图拿过来。”
穆青领了吩咐很快回屋去取了。
“咱们也回屋吧,这画啊,需得在晚上才能参透其中的奥秘。”任玥安狡黠一笑,所以她才敢那般笃定傅城他们什么都看不出来。
傅城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并不气恼,反而唇边挂起了笑意,与任玥安一同回了自己的房间。
穆青的地图也很快送了过来,此时天色比之刚才更暗了几分,任玥安熄灭了屋内所有的烛火,只留一根散发着昏黄光线的蜡烛放在桌前。
安静的室内,两人并肩坐着,任玥安打开画轴,放在蜡烛前面,画纸在灯光之前映衬出许多白日见不到的奇特纹路,只是即便这样,傅城仍旧不能从中看出地图的模样。
傅城看向任玥安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疑惑,任玥安则对他挑了挑眉,笑着道,“你先别着急,还没完呢。”说着,她举起下面的画轴向上折,画像背面也带着许多奇特的纹路,正面的半张图与背面半张图隔着画轴形成了一幅完整的地图,而在烛光之下,任浅月手上的一枚红色戒指所指向的地方,就是宝藏所在。
傅城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他自小行军打仗对边境的地图十分熟悉,不必再去翻阅地图,傅城就已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是这张图设计得实为巧妙,若没有任玥安在,只怕他们光是要参透这张地图,就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
看到傅城脸上恍然大悟的表情,任玥安笑着将画收了起来,“就是这样了,我算是把我的老底都交待了,就算你现在后悔不去救我爹的将士,我也没有办法了。”
听到她的话,傅城目光由桌上地图中的一处慢慢挪到她脸上,“你说要找尹天逸报仇,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这个决心?”
任玥安坐直了身体,认真又坚定对他道,“我不知道你对待自己的恩人会如何,但是我自小就在任家长大,早已把任家当做自己的家,如今我家破人亡,与尹天逸之间,不死不休。”她的眉峰微微上扬,一贯带着笑意的脸颊上此刻多出了一分狠劲儿,她掀开眼帘,与傅城对视。
傅城看着她的样子,心底刚刚流露出赞许,却听任玥安接着道,“如果到最后都报不了仇也无所谓,反正我还有这张脸,尹天逸对我姐姐还有情谊,只要我能进宫,总会有机会让我带把刀捅死他。”
傅城:“……我刚还想夸你冷静来着。”
任玥安一抬下巴,“我说了是最后不得已而为之嘛。”
她现在这条命是任浅月给的,如果她不能帮任浅月报仇,任浅月最后还是会带走她,她还不如在最后一刻帮任浅月把仇报了。
傅城在此刻轻轻笑了,同样认真道,“与你一样,任大将军对我有恩,我不可能让他枉死,真正的将士应该死在沙场上,而不应该死于波诡云谲的朝堂之上,这个仇,我迟早要替任大将军报的。”
任玥安勾起唇角,早已猜到傅城会选择和她联手,并不怎么惊讶问道,“你要帮我?”
“是你要帮我。”傅城语气肯定,“我承认,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许多,有你在我身边,事半功倍。”
任玥安带着笑意点了点头,眼波流转,慢慢将画轴卷了起来交还给傅城,“那我就多谢夸奖啦。”
“合作愉快。”傅城接过画轴,深深看了任玥安一眼,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全身犹如完成一件大事一样轻松。
任玥安看着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轻轻晃了晃手臂,“时候不早了,我先回了,你也早点休息。”
推开屋门,任玥安踩着夜色晃悠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二人之间开诚布公后,有些事情就很好做了。
第二日一早,傅城大概经过了一整夜的深思熟虑,敲开了任玥安的房门。
“我要去边境一趟把虎符和那些财产拿出来一些。”
“啊。”任玥安懵然点头,伸出手指挠了挠头。
“皇上派人盯着这里,你得帮我圆过去。”
“啊?”这下更懵了。
然而对于傅城来说,这事不像商量,说是通知更为贴切,反正在傅城来找她之后的这一天时间里,傅城就把在永信的所有人手布置都告诉了任玥安,自己则轻飘飘的卸去一身负担,趁着夜色往边境去了。
任玥安看着傅城远去的背影,有些气闷的叉腰,气氛的喃喃,“本以为无事一身轻呢,早知道你这样算计我给我找这么多事做,财产就不给你了。”
穆青在一旁憨憨的笑着,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渐渐地开始听不懂任玥安所说的话了,最初她还会问上一问,现在也习惯下来,反正小姐说的做的永远都是对的,最关键的是小姐再也不对她动辄打骂,她便更要忠心服侍小姐了。
任玥安还是咬着嘴唇不忿的念叨着,“你一走了之,我就得安排人直接对阵京城那位,这是还在试探我是不是那位的人呢。”
她还想接着说如果她是尹天逸的人,干脆直接安排人在半路上截杀他们,一了百了,但一想到前几天她一语成谶,这话在嘴里含了片刻终究没有说出口。
一直到傅城的背影再也见不着了,任玥安转身往府里走去,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被傅城留给她办事的梁石,伸手指了指他,“梁石,你回去换上寝衣躺去侯爷的床上,咱们就对外宣称侯爷旅途劳顿,偶感风寒,一病不起。还有,从今日起加强府内守卫,一只虫子也不能给我放进来。”
“是。”梁石从傅城那里得来的命令就是任凭任玥安差遣,得了命令回去收拾去了,只是在转身的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后脊一阵寒风而过,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事实证明,梁石作为副将跟随傅城征战沙场这么多年,这点警惕心还是有的。自从他躺在床上假扮傅城开始,整个人便像泡在药罐子里一样,一大碗一大碗苦涩的药汁像不要钱一样被喂进他嘴里。
一日两日梁石还能勉强支撑,到了第三日便再也支持不住,一闻到那药味就觉得要吐了。若说起来,梁石也不是没有抗争过,只是任玥安还没有说话,她的小丫鬟穆青就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他,“啊?可是小姐说这药是为了梁大人好的,还嘱咐我亲眼看着你吃下去呢。
”
说完,她又看梁石一脸苦相,小心翼翼问道,“梁大人你是不是害怕吃药啊?”
梁石好歹也是傅城手下一员大将,焉能让区区一个丫头看扁了,当即什么也不说了,闷头又是一碗汤药灌了下去,当即被苦得睁不开眼睛,感觉自己这一辈子吃的苦都没有这几天多。
屋内稍远些的窗下软榻上,任玥安看着自己的小丫鬟和梁石之间的互动,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喃喃道,“一物降一物啊。”
梁石看向任玥安,祈求着道,“任姑娘,属下也没有真的生病,这每一日的汤药还是免了吧。”
任玥安手拿着史书,毫不犹豫拒绝道,“这怎么行?侯爷把这么大的一个傅家交给我,我自然得日夜防着,咱们对外都说了侯爷得了风寒,怎么能不天天往外倒药渣呢?你放心吧,这些都是滋补的好药,多吃点对你身体也有好处。”
梁石砸吧一下嘴,满口的苦味中忽然想明白了,任姑娘说得义正言辞,其实就是在为了侯爷把这一大摊子事交给她而出气呢吧。
这一想明白,梁石顿时心里更苦了。
第14章
当晚,大概是傅城卧病不起的消息传回了京城,又有一批黑衣人趁夜潜入傅家,直奔牢房而去,索性任玥安已经提前交代过守卫严加防备,而且傅城手底下的护院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将这些黑衣人制服。
屋里,任玥安听着手下的回禀,没怎么犹豫便吩咐道,“这次的黑衣人一个活口也别留,对外就说这两批黑衣人都死了,把他们的尸体全都扔进监牢里。”
“是。”
任玥安想了想,又问,“这一次的黑衣人身上有没有带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