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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31(1 / 2)

她说完这一番逻辑,又连说几个“可惜”。

她摇头啧啧叹道:“可惜你这伤都是轻伤,将养上半月一月的,就好的差不离。你这丫头又会一手好妆,稍稍遮掩,就又花容月貌,命运多舛。”

猫儿哭笑不得,第一次觉出老太太的可爱来,立刻为自己找补道:“太后娘娘何时见过奴婢上妆?奴婢给旁人上妆,就必定不能为自己上妆。”

太后不由赞道:“这便是你这丫头的聪明处了。不能装扮的比你侍候的人更光鲜亮丽,不管是活命还是买卖,才是长久之道。”

话毕,用完早膳,方坐去椅上,等着猫儿上妆。

清晨的光线透过窗户打进来,太后的脸色依然苍白。

猫儿不由问道:“娘娘身子似有不睦?”

太后目光倏地钉过来,警告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再往四周瞟过一眼,再不说话。

猫儿倏地警醒,趁着返身取妆粉之时往殿里一瞟。

殿里空旷,三四处门廊将前殿、后殿、寝殿等联通,每个殿里都由至少四五个宫娥当值侍候。

猫儿为太后上妆的寝殿,就分布着七八个宫娥。

猫儿回过身子,如常开始上妆,心中却咚咚直跳。

不该插手,她对自己道。

萧定晔让她来给太后上妆,目的就是让她留心着殿中的异常。没有说让她插手更多。

她是个小小的宫娥,她昨日才同柳太医约好,半年后他想法子带她出宫。

她不能让自己以身涉险。

半年很快的,她循规蹈矩,将泰王应付着,过了半年她就能得自由。

柳太医是郎中,她的毒,即便他不能直接解除,说不定能想法子拖延。他亲口说他还有师父,还有父亲。

她稳下心神,将太后妆面完成,正要去往重晔宫,太后放下铜镜,笑道:“你这个模样真真吓人,哀家便做主,让你告几日假。待伤好些再来上妆。”

晨起的宫道比平日热闹,各宫的下人们都在匆匆上值。

猫儿和明珠行在宫道上,看着匆匆来去的内侍和下人们,猫儿起了感慨:“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使命,只需将自己的事做好,不该贸然去干涉旁人的事,对吗?”

明珠是个连自己的分内事都没做好的人,她有些心虚,立刻道:“姑姑说的对,然而大部分人都做不好自己的事,更遑论去插手旁人的事。”

猫儿得了鼓励,立时将太后那张苍白的脸甩到脑后去。

两人再行了半晌,待快到掖庭时,五福正牵着大黑疾步而来。瞧见猫儿和明珠,他忙忙喊道:“快,姑姑,白才人又将白才人开了瓢啦!”

第124章 反了反了(五更)

冤冤相报何时了,猫儿觉得很心累。

废殿的人,先将才人殿的人,开了瓢。

继而,才人殿的人,将废殿的人,打的险些破了相。

再继而,废殿的人,再将才人殿的人,开了瓢。

老白才人这回没有全身而退。

她偷偷挣扎开绑着她的绳子,一个人杀去了才人殿。等一板砖将人开了瓢之后,却从才人殿里跑出来一只恶犬,将白才人扑咬在地。

这就是五福为何要牵着大黑而去的原因。

人和人打,狗和狗打,这才公平。

这场阖两宫之力的打斗,最终如了太后的愿。

猫儿也挨了一板砖。

板砖打的有些偏,偏到了她额头上,血啦模糊一片,只怕真真有些算破相。

这场打斗如的不仅是太后的愿。

还如了两位新旧白才人的愿。

两殿打斗引来了侍卫阻拦,消息又传到了皇后那处。等两殿十来人被带去极华宫时,皇上正好下了朝,去极华宫坐一坐。

这一坐,两位白才人终于见了皇帝一面,而皇帝也瞧见了新旧两位白才人的绝世容颜。

——全都是血啦模糊,看不清面容。

皇后气的险些背过气去,一叠声的道:“去宣白大人,让他将白家两个女儿领回去,宫里不能有这般不懂规矩之人。”

皇上没有说话,他尊重皇后,极少主动干预后宫之事。

然而,新白才人不懂皇上脾性,当先哭哭啼啼,夹着嗓子娇呼了一声“皇上,臣妾的伤处好痛啊~~~”

猫儿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千万莫将这个刺头贬到废殿啊,废殿再容不下多的人啦!

皇帝眉头一蹙,连看都未看,沉声道:“你在废殿里还未想明白,便继续想吧。”

现场登时一静。

皇帝这是脸盲啦?

皇帝继而转头看向另一位血啦模糊的老白才人:“你本该也被罚去废殿,朕看在白家尚且忠良的份上,饶你最后一回。你才进宫,规矩该学着点儿。”

老白才人立刻明白了过来,呜咽着自辩:“皇上,反了。皇上反了!”

“大胆!”皇后一巴掌上来,继而跪在皇帝面前,嗓音发颤:“臣妾驭下无方,求皇上责罚。”

皇帝揉了揉眉头,疲惫道:“梓童无罪。这两人,打了板子送回去,禁足吧。”

话毕起身,对着地上的胡猫儿道:“随朕来。”

*——*——*

御花园,堆秀山阁楼。

猫儿不是第一次来此处。

上回她上了阁楼,还是与皇帝的废物皇子,在此搂搂抱抱,上演了一出亲热戏,逼的闺秀小姐们含羞逃离。

此时她和皇帝呆在这阁楼里,便分外别扭。

皇帝兜头向她丢了块巾帕,等她擦拭过头上血,方问道:“上回你说,有人向你下毒,要你接近朕。可是为真?”

猫儿不敢答话,先往窗户外间望去。

皇帝道:“不用担心,此高处,外间所有人探听不得。”

猫儿压低声音道:“奴婢不敢欺瞒皇上。确然有人向奴婢下毒,那毒已发作过三四回,痛不欲生。”

皇帝当然知道她所说为真。

这几日,他已命人暗中查过。过去一个多月,太医院值房里确然有过胡猫儿的数次应诊记录。掖庭的内侍们也听过来自她的嘶吼。

他一条一条道:

“你第一次受胁迫接近朕,就在这御花园,你晕倒在御驾前。

第二次,你跟着朕外出阅兵,没得手。

还有吗?”

猫儿摇摇头,又点点头:“明儿,明儿皇上要在金水河游船,奴婢被要求在岸边等皇上。”

皇上点点头,忽的转了话题:“你如何进的宫?”

猫儿一愣,想起从吴公公那处打听过原身的来历,忙忙道:“奴婢已不记得过去,只听吴公公说,先贵妃出宫时,在青楼门口解救下险些被卖进青楼的奴婢,觉着有眼缘,便带进了宫。”

皇上冷冷道:“真巧。”随随便便往宫里带来个宫女儿,就能和“她”长的这般想象……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

脑袋和脸庞肿的看不出原貌,只一双眼眸还清亮纯良。

他原本将她放在废殿,或多或少是存了私心的。

这样长相的女子,身处低位,才够的上安全。

他低声问道:“你要什么?”

她立刻听的明白。皇帝这是在问她,同他坦白,所为何事。

她内心里急切的在权衡。究竟是想被皇上放出宫,还是要解药。

自由,还是生命?

时间一息一息而过,她脑中一团浆糊,只觉着皇上面上仿似已有些不耐。她一咬牙,已不知说了什么。

皇帝微微一愣:“哦?宫里这般不堪,人人都想着跑出去?”

她这才意识到,她说的怕是要出宫。

自由就自由吧,解药还有萧定晔那边,还有柳太医那边。

她立刻补充道:“奴婢配合皇上找出背后主使之人,只求能提前出宫,当个小老百姓,过着平常的日子。”

他一瞬间愣在那里,记忆中有人对他说过一模一样的话,语调也是这般柔和,神情也是这般坚定。

他一瞬间胸腔憋闷,只强忍了半晌,方道:“再过三日,你来御书房当值吧。”不能再拖,要行障眼法,将她拘在眼前进一步观测真相;又将计就计,让背后的人进一步出招,才能暴露更多破绽。

“这……”猫儿显然未猜测出皇帝的意图。到这个时候,她想到还是她的买卖。

买卖才起步啊,宫外的寄卖路子都已经建立,她调去御书房,那妆品的买卖如何做?

她忙忙跪地,斟酌着措辞:“废殿自由,背后人才好为奴婢传信。如若去了御书房,四处都是侍卫,反而断了同那边的路子。”

皇帝面上已露出了疲态,道:“那便,从辰时到午时吧……”

她立刻谢恩。

两人下了阁楼,皇帝对候在下面的杨临道:“送胡姑娘去太医院。”

要转身离去时,他却转头看着她,面无表情道:“不要在掺和进斗争里去。”

猫儿一滞,满脑子要向新白娘娘报仇的心思顿时断在了半途。

------题外话------

好了,0606的更新结束。明天见啦。最近评论区又不能评论啦,向是和大家隔了千山万水一样。希望能尽快恢复。

第125章 蹭暖气(一更)

因着猫儿威风八面的坐上了软轿,在宫里招摇了一圈,柳太医便来的晚了些。

他面上神情温和,内心却有了一丝绝望。

后宫没有哪一位妃嫔得到过这般待遇,便是皇后都未挨过皇帝的软轿。

猫儿依旧是要进后宫了。

他稳着心神取出笔刷,却纠结了一番,看向猫儿:“胡姑娘,可还想要开铺子?”

猫儿先按下笔刷不提,往殿中一指:“快,白姐姐的板子伤,有些重。”

殿中哎哟连天,白才人自打拿起砖头的那一刻,便抛弃了她大家闺秀的修养。此时趴在炕上,那呼痛声也是破罐子破摔,显得分外泼辣。

废殿之人被打板子不是一回两回,柳太医驾轻就熟开了药方交给五福,等五福带了碎银去太医院值房抓药,柳太医方看向猫儿。

他踌躇半晌,低声问道:“你我昨日的约定,还作数吗?”

她知道他意指何事。

她今儿被皇上关怀了一遭,过几日后,日日都要去御书房当半日差,那时只怕人人都会当她又重新获宠,要往后宫而去。

她不好将她和皇帝之间的约定说给他听,只定定看着他:“在此事上,你不诳我,我定不骗你。”

他不知她一旦进了后宫,会想何种法子退出去。然而她自来对他都是嬉皮笑脸,极少有这般慎重的时候。

她说他不诓骗她,他就愿意信她。

他心下一轻,看着她狼狈的头脸,不知如何安慰,只再一次道:“我信你,你也要信我。半年后,我一定带你出宫。”

他等猫儿试过笔刷,见猫儿露出满意之色,方道:“余下几只笔刷,我会尽早制好。你好好保重,千万莫再冲动。”

柳太医离去后,猫儿狠狠发了一回火。

形势已经够乱,这些人还想着同人斗气。

她往倒了院墙的门外一指,咬牙切齿道:“各位都是有能耐的,几尊大佛,废殿供不下。你等有勇有谋,不论在哪里都能混个人模狗样,比跟着我强的多。”

她尤其指着五福气的浑身发颤:“人凑热闹也就罢了,你还拉着狗儿去。你既然与狗共同进退,就带着大黑一起走!”

几人自然不能走。冲动过后,又往极华宫走了一遭,被打板子的打板子,被掌嘴的掌嘴,此时几人皆颈子凉飕飕,有一种险些要进阎王殿的后怕。

几人好话说尽要留下,猫儿再不理会,只回了屋躺在火炕上,一会想到几日后去御书房当值,一会想到太后苍白的脸色,一会又想到背后黑手要她明日去金水河的事,心中如浆糊一般,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外间梆子响了三声,猫儿渐渐睡醒,腹中饥饿,起身看见房中不知何时起了个小火炉,火炉上坐着个铁锅,锅里隔水热着一碗粥,碗沿上还搭着两个馒头。

她取了馒头吃过,打了水要洗漱涂药,忽听外间大黑几声吠叫。

她忙忙趴在门边去瞧,但见外间月华如练,大黑对着井沿呜呜做威胁状,显见井里又有了动静。

井盖不停被顶开,大黑的吠叫声半点不停歇。

猫儿扑的一声吹熄灯烛,躲在黑暗中伪装房中人已熟睡。

只过了一息间,大黑的声音忽的停歇,再没有一丝儿声响。

静静的月光下,大黑只做出个往井中探头的动作,便原地石化。

猫儿的心咚咚直跳,不知井里要爬出何种硬茬。她趴在门缝边,连呼吸声都屏住,只一只眼瞄向门外。

院中,一个黑影从井里悄无声息的爬出,并不离开,却转头往配殿方向寻摸而来。

猫儿来不及细想,于黑暗中摸到个笤帚攥在手里,觉得毫无杀伤力,转头再摸了条凳子腿,迅速往门边上一躲。

房门极轻微的一声响,外间月光倾泻进房中。

脚步声传进来,她趁机甩出凳子腿。

只极轻微的一声“啪”,凳子腿已被来人抓在了手中。

那人将将开口,说了声:“胡……”另一只笤帚悄无声息的到了近前,猫儿突然发力,“邦”的一下,来者捂着脑袋极低声的“呲”了一声,继而抓住了猫儿衣襟。

火光一瞬间窜起,萧定晔举着火折子靠进猫儿脸庞,眉头几蹙,极轻微的惊咦了一声:“你是哪个?”

猫儿看清了他的面目,心中惶恐立时松懈,拉着脸道:“你未来小娘。”

他身子往后一倾,来回将她打量几番,极力的绷着笑,揶揄道:“你是胡猫儿?这般花容月貌,本王险些认错了你。”

猫儿知道这厮只要主动开口,准没憋好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