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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159(1 / 2)

他绝不会记得,在宫里他见她的第二面,是皇后从昏迷中苏醒宣她觐见,他先一步出去叮嘱她莫乱说话——从那时开始,他看到她的目光里,便已经带着笑意。

或许一开始是处于戏弄的心态。

又或许是其他。

总归那样的深宫里,数千人的宫女儿,他匍一开始留心人,便留心上了她。

最开始,那样的感受是新奇的。新奇到连他自己都想着静观其变,看看随着内心那样的新奇感受去走,看看事情会往何种地步去发展。

后来一发不可收拾。

等他想着是不是要约束一下自己的内心时,为时已晚。

他输的一败涂地。

他潜意识里对他的“输”或许一直抱有介意。毕竟在男女关系上,他一直是骄傲的。

而他的骄傲,又出于他的自恋。

他那时伪装成一介纨绔,名动京城,却也守紧着自己的裤腰带。

他并不是虔诚的想要把清白的自己留给最爱的人。

没有,他压根没有想过这些矫情的借口。

他只是单纯的自恋:你们这些庸脂俗粉,哪里配本王解开裤腰带,再出一身臭汗。

便是因为坚持清白坚持的久,后来遇上猫儿,输的狼藉,内心或许便生出了些愤懑。

故而每每在床榻上,到了最后,他总会抱着她不停歇的迫问“谁赢了?谁赢了?”

这三个字,只在这种特定的场合说。

连他自己也莫名其妙。

猫儿有时候会真的如同一只甜到发腻的小猫,不停歇的回复他“你赢了,你赢了”。

然而也很有些时候,她在反杀他的时候,常常极有威风的说“老娘赢的彻彻底底”。

可现下站在大日头低下,猫儿看着眼前的青年,她无法十分有自信的说出“老娘赢的彻彻底底”。

他太优秀。

他就像一轮日头,光芒万丈,哪怕她扯着绸布将他包严实,都有人能瞧见他的光华。

她选男人的时候,其实没想过要选个天下最好的。

男人这玩意儿,能做到体贴媳妇儿就够了。至于养媳妇儿,她自己有的是银子,能养的了家。

然而不巧的很,她的选择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最开始其实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在长达十个月的逃亡里,他和她长期钻在深山里,周围极难看到人烟。

猴子、老虎、猛兽们,不会和她抢汉子。

她没有什么危机意识。

等进了人类社会,她忽然多了个强劲的竞争对手,要以猛烈的手段来和她抢男人,她忽的就不自信起来。

且这还不只是有人要抢她男人的事,那个姓什么朱什么力的姑娘身上,还牵扯着要杀他的疑团。

看看,竞争对手身上的标签又转成了“蛇蝎美人”。

多么具有诱惑力。

多么具有挑战性。

如若她是个男子,被这样的女子纠缠着,她也会忍不住想去探探,那女子身上到底有些什么阴谋。

她望着眼前的男子,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半夜要趁我不备偷溜出去,前往客栈会会那女子?”

萧定晔原本没这个打算。

被她一提醒,他倒觉得半夜是个好时机。

也不是要会会,就偷偷的前往客栈,打探到第一手消息,比殷人离的那些暗卫报来的音信来的直观。

他因心中起了主意,回答她的问话晚了些,猫儿心中一阵冷笑,心想:“没门。”

没门的方式是,夜里猫儿没给萧定晔机会。

他白日里忙着同殷人离商议方案,计划到了夜里二更天,想趁猫儿熟睡外出,与殷大人汇合,一起外出打探消息时,他没有脱开身。

外间催促的鸟叫声一声又一声,格外清晰的从窗外传来。

房里的春意浓的化不开。

说起来,萧定晔和猫儿相恋五年,以夫妻关系在一起相守,前后加起来不到三个月。

他记得清楚,他第一回 和猫儿因醉酒睡了一回荤瞌睡,正是六月底。

后来她搬进了重晔宫正殿,愿意躺上他的床榻,中间就已间隔了快一个月。

再等到九月中,她就有了身孕。

那时他和她之间迫切需要一个娃儿出现,他倍加珍惜,哪里敢造次。

此后便是长达两年多的分离。

及至他重新过上有人暖被窝的生活,那是十一月在百花寨时同她成亲之后。

后来他要离开,她便同他斗智斗勇给他上圈套,又浪费了些时间。

再后来一起上路,冬日严寒,身边又有旁的同路人,不好下手。

及至到了江宁,她又生了病。

想一想他自开了荤,到现在,实则没有吃几口。

他实在是觉着自己这个二十三四岁的、龙精虎猛的大老爷们当的憋屈。

自然,当的也十分没有骨气。

被猫儿一缠,他就忘记了外间的殷大人。

鸟叫声一下接一下。

刚开始还是每隔一阵传来一下,是等待之人囿于君君臣臣的关系,不好催促的太厉害,言下之意是:殿下差不多可以出门了,慢慢换衣不着急。

殷大人为五皇子换夜行衣留下了充裕的时间,然而他等待的五皇子莫说换衣裳,他正忙着解衣裳。

猫儿跟着萧定晔在外逃亡诸般久,已经无师自通的知道二更、三更时分是夜里外出的最好机会。

她把时间拿捏的刚刚好。

整个午后都不显山不露水,也不去勾着萧定晔,同他两个相敬如宾,给了他完整的自由,让他去和殷大人勾兑感情。

等到了日暮之后,她又刻意唤来殷小曼,亲切的询问过这位小徒儿的臂伤,并且对他的内心世界进行了鼓励,告诫他不管是大师兄还是二师兄,只要当的好,就都是关门弟子。

待殷小曼高高兴兴离去时,已过了一更。

接着是萧定晔装模作样和猫儿沐浴,装模做样说要早睡,猫儿却拉着他坐在床畔叽里呱啦说话。

她说着的话题都极久远,却也是萧定晔不怎么知道的事情。

比如她说在废殿时,有一回夜里他前来探问消息,正正好遇上小太监五福进来同她汇报雕刻木盒子的进展。

那时他还处于暗中与她合作的状态,不好被外人发现。一着急他便跳上她的床榻,躲进了铺盖卷里。

前面的他记得,他不知道的是后面。

猫儿说,后面她侧身掩护着他,当时她的爪子呈相护的姿势,就朝后面搁在他胸腔上。

当时她虽然心不在焉的应付五福,心中却在想,手底下这胸肌极精壮,不知道近距离感受一回是何种体验。

她又提及,那时候她身中七伤散,跟着御驾进了皇陵,收到了凤翼族人传来的信,让她夜里进山中。

等到了夜里,她要动身往山里去之前,她其实在他的房前徘徊过一刻。

她原本想,反正也要死了,临死前再抱一抱那个精壮的皇子,也不算死的太过遗憾。

她还提及,后来她出了宫,其实曾遇上过背影与他相似的男子。那男子在前走,她在后走,竟不知不觉跟了多时。

一直跟到一处民居前,那个男子拍自家门时转头望了她一眼,她才反应过来,她跟的是个陌生人。

她回忆过往的时候,其实有些伤感。

实在是她和他此前在一起,算不得有多么舒心。

他听得感动的一塌糊涂。

他正想着也同她说一说他和她分开后的那两年,他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外面梆子声响了两声。

二更了。

------题外话------

一更送上,二更马上

第483章 正妻选妾(二更)

二更的梆子声刚刚结束,接着传来几声不疾不徐的鸟叫声。

萧定晔便知道,这是他和殷人离商量好要出门的时间。

他正想着猫儿还未熟睡,他该如何找个不引起她胡思乱想的借口脱身,她便变了个脸。

她面上楚楚可怜的神情中,迅速显出了些雄心壮志。

她捏着衣领,双目中含着些小兽的危险气息,缓缓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前日我们去殷家的铺子里,买过薄纱所制的小衣裳?”

她咬着唇一撩衣襟,他的脑子不争气的全化成了豆腐渣。

后来窗外传来的鸟叫声,他再也想不起有何含义,反而还觉得仿似有人在替他加油打气。

笑话,他堂堂练舞之人,拿刀砍杀时可以不停歇的挥刀一日一夜,他需要人加油打气?

后来那些鸟叫声,从一开始的不疾不徐,变成了没隔两息便传来一声。

又成了每隔一息便传来一声。

等鸟叫声终于止歇时,房门也传来了敲门声。

殷大人在外间被冻的清鼻涕吸溜个没停,再没有耐着性子学鸟叫。

他敲罢门,正想要出声催促,房里已传出一声姑娘的利落回复:“没闲工夫!”

没闲工夫搭理他!

他作为一个过来人,自然明白工夫都花在了哪里。

他心下十分愤愤。

娘的,就你们知道快活,老子不知道?老子爱妻不如花不似玉?老子爱妻没有情调?

大半夜里探敌情,皇子不急,他又不是太监,他急什么急?

他转身便走!

第二日午时,萧定晔才惊坐起。

此时猫儿已梳洗打扮利索,坐在他床畔的椅子上嗑瓜子。

精神头儿极足。

他登时明白自己掉进了温柔乡,中了美人计。

他对猫儿太了解了,但凡她憋着坏且如了意,事后总是这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他便有些郁郁。

觉着自己真的是全输。

猫儿哈哈一笑,移驾坐去他身畔,一根手指抚上他的下巴颏儿,向他抛个媚眼:“如何?大爷?可还满意?若满意,今夜再来捧奴家的场啊!”

他便重重叹了口气,将她拥在怀里,低声道:“你怎能不相信为夫……”

她立刻挣扎开,冷笑道:“你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姑乃乃再不干这赔本买卖,现下腰还酸。”

他终于咧嘴一笑,夸赞道:“美人儿侍候的极好,今夜还点你。”

她扭腰便走:“谁稀罕!”

他一把拉住她,道:“先莫说这些,你倒是说说,为夫今儿哪里来的脸再去寻殷大人?”

猫儿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你计较起了脸面?你在京城当纨绔时,天天干的都是不要脸面的勾当。此时想起脸面,怕是晚了有十年。”

他一想,也是,他本性如何只有猫儿知道。连他母后、父皇和祖母都只当后来他是改邪归正。可民间还当他是个不要脸的废物皇子。

比如殷大人,在一开始就曾隐晦的向他提及,他十四五岁上在青楼里同人争姐儿的光辉历史。

罢了罢了,早已是个不要脸的人,行事倒是也方便,不用考虑太多细枝末节。

这回萧定晔去书房再会殷人离时,猫儿便大摇大摆的跟了去。

她不相信殷人离。

男人一旦成了群,就不干好事。

譬如打天下,只有一个人时,那男人能生了打天下的心思吗?那都是人多了,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群情兴奋,于是走上了要么荣耀、要么去死的路。

所以,不能给男人成群结伙的碰头机会。

于是,她也厚着脸皮,装作不知别人深刻洞悉到昨夜发生了何事的模样,同萧定晔手牵着手,容光焕发的出现在了殷人离的书房。

此时,装的一本正经的萧定晔正色道:“那姓朱力的姑娘之事,殷大人可有好法子?”

殷人离眼皮一颤,略带揶揄的看向了眼前二人。

好法子有用吗?

你家王妃像狐狸精附体,勾得你卖不动腿,失去了行动能力。再好的法子施展不出来,就是纸上谈兵,有何意义?!

萧定晔不由有些窘迫。

他是皇子,被臣子这般看他,原本他能摆出身份斥责殷人离,灭一灭他的官威。

然而此时他却无论如何摆不出威风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