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有多少胜算，走一步算一步吧，方煜对自己有信心。
但万一，如果明天真的成为了一场遗憾，那也无所谓。至少他尝试过了。
最害怕的是没有尝试过，甚至连机会都不给，那种够不着的距离才是真正让人绝望的。
“请进。”
方煜今天特地找了件正式点的衬衫穿穿，他衣柜里基本都是T恤和工装裤，随意得很，想给人留下点好印象，才从箱底翻出来这套衣服。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方煜有些愣住了，站在门口僵着，手还维持着敲门的姿势。
半晌才推门而入，转椅上坐着的人背对着门口，听见方煜关上办公室门的声响后，才慢慢转过来，动作轻缓优雅。
“好久不见。”池枫双手搭在扶手上，朝来人从容地笑。
“前天刚见。”方煜看清了总经理的面容，心里默默叹了几口气。
池枫:“坐吧，随便坐。”
“我是来面试的。”
“我知道。”池枫看方煜走到沙发上坐下，也起身过去，“想喝什么？”
“不用，我们开始吧。”
“可我还不想那么快开始。”池枫挨着方煜坐下，单人沙发顿时变得很拥挤。
“......你有毛病啊你坐这。”
“我固定坐这张沙发。”池枫有点委屈地说，“是你占了我的位置。”
“那我换个地儿。”说罢方煜就要站起来。
结果被人拉了一把，把着腰摁回沙发上，方煜一个没稳住，直接倒在池枫身上，背贴着池枫那坚厚踏实的胸膛，充满了男性荷尔蒙的气息从方煜耳后袭来，包裹着敏感的后颈。
“你......”方煜偏着头躲，一面不忘回头瞪池枫两眼。
“没忍住，抱歉。”池枫笑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寂静夜空上也挂满了繁星。
“你再这样，我就走了。”方煜皱着眉不去看池枫，脸色不太好。
察觉出方煜状态不对劲，池枫马上松开了手，起身给方煜倒了杯水，递到他手里，“你怎么了？”
“谢谢。”方煜忍着胃里翻涌的恶心感，接过纸杯，视线落在了池枫的手背上，“你的手没擦药吗？”
“小伤而已。”想让你帮我擦。
后半句话没说出口，池枫在方煜对面坐下，刚才有点被方煜的反应吓到了，不知是身体不舒服还是他的原因？
“我刚刚......”方煜喝过水后感觉好多了，水的温度刚刚好，应该是池枫冷热水各掺了一半。
“可以不说。”
方煜停顿片刻，随机轻轻点了点头：“嗯。”
“这个实习生岗位百分之百转正，你有什么想问我的？”池枫望着方煜说道。
“额，不是你问我吗？”谁才是考官啊。
这种问题不是面试临近尾声才需要问的吗。
“我对你很满意。”池枫大言不惭，面不红心不跳。
方煜懵逼地看着池枫，“你这就满意了？北良是不是太好进了。”
“我看人一向不差。”话说这，池枫啊了一声，又道：“我之前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还告诉我，你在北良上班，绝对不要来我公司？”
“......往事不要再提。”方煜希望可以立刻死遁，一想起当时说的慌，现在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你真的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池枫眼巴巴地望着。
“你自己介绍一下吧要不然......”服了。
“哦。”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一句，方煜带着黑人问号朝池枫表示问猴。
池枫走到办公桌上拿了一份文件，“来看合同吧。”
回到家中时，方煜都还跟做梦一样，合同上他大致看了一下，没有什么霸王条款，也没有设置什么陷阱和坑，如果有的话他也看不出来。
他到现在也不是很明白，怎么池枫会变成北良公司的总经理，还不止，同时是公司的合伙人。他之前老跟航子北良长北良短的，结果连人家的领导层信息都没摸清楚。
独自在家时，方煜再次回忆起当初在池枫面前吹捧北良的画面，脸又开始烧了。池枫明明都知道，却不拆穿他，还陪着一块演戏。
靠。
太过分了。
不仅如此，方煜现在才发觉，池枫每次出现都带着一点巧合。
莫名其妙地醉酒上他家住了一星期，然后又碰巧在邗城见了面，现在又再一次碰他妈的巧成了他的上司。
方煜打了个寒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晚上的白洲城还有点闷热，怎么他只感觉有些凉快。
刚上班的第一天，方煜依旧是一身黑的打扮，怎么舒服怎么来。公司里说会配电脑，他可以不用带笔记本去上班，这点就比箜云强，箜云还要天天自己拎个笔记本挤地铁，重死了。
北良的人比箜云少很多，显然两家公司走的不是同一条发展道路。前者是小而美，精益求精；后者是来者不拒，啥瘠薄玩意都有。
方煜不想提的一点是，箜云的高层人员，也鱼龙混杂。
到了公司门口，一位如花似玉的漂亮女子便领着方煜到了一个空的工位。
霏霏：“方煜，以后你就在这里办公，我是这里的经理，跟着大家一起叫我霏霏就行，我会按照实习生的标准对你进行培训和项目考核，有任何需求都可以到我办公室找我。”
“好，谢谢霏霏姐。”方煜躬了躬身子，然后又开口，“为什么我离大家的工位这么远啊？”
方煜又望了下几米之前外的办公区，那儿的工位像蜂窝一样，体现着自由灵活办公的理念，工位也很大，桌底下还有折叠的睡床。
只是，他这个工位离大家都很远，倒是离总经理的办公室很近。
“只有这个工位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问问其他同事愿不愿意跟你换。”霏霏面不改色的回答。
方煜看着远处角落里空着的工位，又看了看霏霏，抿着嘴说不用了。
霏霏意味深长地看了方煜一眼，踩着高跟鞋走了。
方煜坐得有点屁股发麻了，一上午都没个人来带他，好歹给点事做。虽然上班摸鱼是一种快乐，但是少了工作的调剂，摸鱼也变得不再快乐。
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方煜听见自己肚子饿得咕咕叫，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下班的点，怎么大家都稳如泰山。
敌不动，我不动。方煜不好意思先走。
等到十二点半，方煜已经有点两眼昏花了，手机都快被他给玩没电了，终于看见远处的同事们稀稀拉拉地拿着工牌走去电梯间。
方煜没想和他们一起吃，他等，只是不想做太突出的那个人。
“嗨。”方煜的肩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嗨。”方煜扯了个笑容后没再理，不知道要说什么，气氛微妙的刚刚好。
“我是大林，画图的，你叫什么名字？”寸头男孩挺自来熟的，搭着方煜的肩就一起往外走。
“方煜。”方煜不动声色地蹲下系了个鞋带，让大林的手顺利离开了他的肩膀。
大林飞快地瞄了眼方煜的鞋，一切了然于心。
穿个魔术贴的空军一号还绑啥鞋带。
但大林也没太在意这事儿，他知道有些人就有点态度，像他这种活泼外向的人已经是凤毛麟角了，“一起去吃饭吧，我知道有家餐厅特别赞。”
方煜顿了顿，点点头。
二人来到一家日式料理店坐下，位置上已经坐了个女生。
“你好呀，我是小婷，以后要一起工作啦！”女生笑着站起来挥了挥手。
“你好你好。”啊怎么又冒出来一个人。
方煜刚才就想绝大林的，但是人家太热情，而且自己也刚到公司，秉持着不得罪人的理念就接受了邀请，这会儿又冒出来个女生，他真是有点劝退。
“坐吧，别端着了。”大林笑嘻嘻地喊方煜。
这家店的上菜速度挺快，没有其他日料店那么久，味道也还可以。
方煜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尴尬，他现在吃得比谁都投入。
“对了，方煜，你是怎么进来公司的啊？”小婷突然冒出来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方煜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下，看向小婷，“面试进来的，怎么了？”
小婷和大林两个人带着八卦的气息对视了几秒。
小婷咳了两声，“那啥，其实在你进来之前，也有一个实习生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顶掉了，然后就变成了你。”
大林赶紧打圆场：“我们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好奇而已。”
搞了半天这顿饭是鸿门宴，方煜食之无味，不想在这里停留了。
但是该解释的还是得解释，平白无故被这么说一通谁都不痛快，“我在官网投了简历，经历了两轮面试，这个回答你们觉得还满意吗？”
“哇!我们真的不是......哎我爷不知道咋说了，就是我们老板最近总是像开春一样，比以往要近人情得多，再加上原来的实习生也表现的挺好的，不知道为什么就走了，所以才感觉......”小婷有些着急地回应。
“感觉我走后门？”方煜淡淡地瞥了二人一眼。
“感觉你和老板有一腿。”小婷补充了一句。
“？？？”方煜不可思议地看着小婷。
第26章
方煜又看向一旁的大林，他撸了把寸头的发茬，没有辩解，表示默许小婷的回答。
方煜：“这不该吧？”
小婷：“我从来没见过老板的女朋友来探过班。”
大林：“从前段时间开始，老板每天回家的时间就变早了，说明有情况。”
方煜：“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其实好像可能大概也许还真有点关系，前段时间池枫是他住一起的。但是为了自证清白，方煜必须咬死装不知道。
小婷：“之前一直没听说过老板的那些事，但说实话我也有过这方面的怀疑，那天跟阿金撞见，他还跟我说老板最近碰上了一个人，变得奇奇怪怪的。”
如果是阿金，那这个人可能还真是他。完了，误会大了。
大林：“所以，爸爸带带我！”
说着大林便勾着腰抱住了方煜的大腿，一颗刺头在他腿上蹭来蹭去。
“诶诶诶！你干嘛呢。”方煜被吓了一跳，连忙推开大林的头，结果还被那一头的青发茬给扎了手，扎得他头皮发麻。
大林：“带带我吧，我也想要得到老板的喜爱！”
......滚犊子。
一顿饭的时间，方煜竟觉得自己饱经风霜。
但让他最在意的是，小婷那句“我们老板今天出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怪不得今早上没看到他，办公室的门也关着。出差了吗？他才刚入职诶。
他一个上午，很无聊诶。
什么都没干诶。
方煜在心里给池枫的工作效率打了个低分，实习生的工作都没安排好，就这么出去出差了？还不知归期？
下午方煜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大概是感知到了不会有人来带他培训，他起身前去霏霏的办公室敲了门。
霏霏从电脑后面露出来一个头，原本卷翘的空气刘海被卷到额头后面，显然没意料到方煜会这时候来，“哎呀，你怎么来了。”
方煜：“霏霏姐，您一上午都没给我安排事情做，所以我现在来找您了。”
霏霏啊了一声，“抱歉，忙忘了，在我们这大家都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所以上午我一回到办公室就忘了这茬了，这样吧，我拷贝一些公司的资料给你，你先回去看，看完了再过来找我。”
方煜嗯了声，接过霏霏递给的U盘，出去的时候轻轻关上了门。
在看资料的时候，方煜有点昏昏欲睡，文字密密麻麻的看得晕。
还有一些培训的PPT，公司里一些过往的重大项目经历，不是外面流传的那些资料，这个应该属于内部机密。
看多了也记不住，北良牛逼就完了。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一星期，方煜在北良这儿的五天，弄懂了一个道理。
——主动，主动才会有故事。
公司从上到下，从经理到员工，无一不是很忙的，基本都没空管他，除了每天中午大林和小婷还是会拉着他一起去池枫以外，方煜基本没感受到什么员工关怀。
要培训？去找霏霏。
遇到难题？去找霏霏。
没事做？去找霏霏。
霏霏倒是没有烦他，基本都耐心地回应了。没办法，这是老板临走前交待过的，让她好好教。
方煜也聪明，基本一点就通，以往也有项目经验，在工作技能这方面基本没怎么让霏霏操心。反倒是其他方面，让霏霏感到头痛无力。
周一，方煜哭诉资料太长看不下去。
周二，方煜吐槽公司的水果种类不够丰富。
周三，方煜举报大林骚扰他。
周四，方煜抱怨不给活儿干。
周五，方煜没说什么，他很开心，因为周末到了。
霏霏心累地躺倒在电脑椅上，给池总打了个电话，“喂，老大，你要给我加工资啊。”
池枫那边的声音有点嘈杂，似乎在跟人谈话，抽空回了句，“怎么回事？”
霏霏：“你那位是真难伺候。”
池枫笑，“谁让你伺候了？”
霏霏：“啊？不是你让我......？”
池枫：“多给他安排点事，做不完那种最好。”
霏霏：what？
霏霏：“行，你说什么就怎么办。”
搞了半天她还弄反了池枫的意思，生怕工作给多了。
这下她知道怎么办了。
池枫说他还要一周才回来，这期间如果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联系他，不用怕打扰。
最后还强调了一下，尤其是方煜的事儿。
于是霏霏立刻给方煜丢了几个文件包，让他这周末先看看，下周一开始着手这个项目。
方煜刚还高高兴兴的迎接美好周末，下一秒就被人从头上浇了一盆冷水。
转眼想了想自己这一星期也没干什么，牺牲个周末也没事，而且反正只是看看就行，方煜不出三秒就安慰好了自己。
恢复能力极强，了不起。
周五的晚上，方煜并不寂寞，他只要有泡面和电脑就可以很快乐了。
雨落晴空看到方煜上线，立刻按了邀请，“煜哥哥，明天周末你有没有什么安排呀？”
方煜：“怎么了，应该没有吧。”
雨落晴空：“城中心那边新开了一家电玩城，我朋友是那儿的VIP，要不明天一起去看看？”
方煜犹豫了三秒，还是拒绝了。
主要是，周末他不太想出去，宅在家里挺好的，现在天气变热了，方煜是不愿意出门的，热得人发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