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到了酒店时间还早,郁泊风问他要不要出去吃。温卷刚把衣服从箱子里拿出来,眼睛一亮:“好呀!”G城一直是他旅行清单上的城市,虽然这次来是因为出差,也足够让他高兴,如果能和郁泊风一起出去逛逛,简直是额外附赠的惊喜。
两人去了G城最繁华的步行街。温卷看到路边的小吃挪不开眼,一路走一路买,买到后来手里几乎拿不下。郁泊风吃的没他多,不吃了就帮他拿着,等他吃完了手里的再递给他。
等吃完东西双手解放。温卷又按照自己找的攻略,拉着郁泊风去江边散步。
夏天的风总带着些潮意,一阵阵的温度都不同。今晚没有月亮,江水倒映着夜的颜色,要走近了才感受到对岸高楼灯火的遥远。
大概是因为气氛和温度一样微微发烫,心也变得柔软起来。温卷悄悄拉住了男人的手,郁泊风好像有些意外他的主动,但很快轻轻回握住他。
原本他担心一旦和郁泊风相处时间变多,失去的距离感会让彼此觉得厌倦,自己的缺点会在风哥面前无限放大,惹他讨厌。
但是好像没有。
自己没有被嫌弃,风哥也比他想的还要好。
有时候温卷会突然冒出那种消失很久的错觉,这种一切很都顺利的日子好像本来应该离他甚远,但是他又确确实实在这种生活的中心,这种生活是他应该拥有的吗?
这个问题经常在他还没有想到答案的时候就在脑海里淡去了。
“哥,我们现在算是在约会吧。”两人正好路过一盏路灯,温卷踩了一下自己的影子。
郁泊风捕捉到了他话里那一点细微的高兴,像滴落在他心里慢慢化开。
这确实是他们这么长时间交往以来,第一次像模像样的约会。
两人平时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一点一滴融入彼此的生活,距离太近,逐渐把熟悉当作习惯,让他不由得忽略了一些东西。
“不算。”
温卷一时间没理解他的意思,只是被他这个否定砸得有些沮丧。可是他理想中的约会就是跟风哥一起吃好吃的,牵着手散步啊。
“哪有约会是出差附赠的?下次补回来。”郁泊风看着他眼睛又亮起来,心里决定下次再也不这么跟温卷说话。太懂事太好哄,自己现在根本看不得他失落。
一路上两人话不多,却觉得温和舒适。牵手从这头走到那头,再原样绕回来,心里都觉得这样的时间太有幸福感。
第二天项目也谈得很顺利,除了一些细节还需要重新核验数据改日商议,双方几乎没有太大的意见分歧,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谈判的人是郁泊风,比自己谈判水平高了不是一个量级。不过跟风哥比他不觉得挫败,甚至还有点骄傲。
结束之后合作方照例安排了晚饭,这也是温卷第一次跟着郁泊风应酬。虽然之前跑客户也没少上酒桌,但酒量始终没练出来,他心里不免有些紧张,怕自己喝糊涂了给郁泊风丢人。
其实一开始还算正常,但是这个合作方显然没有做好功课,老总带着一个部门经理都是能喝的,一个劲的敬酒。
温卷心里酸酸的,他知道郁泊风的胃病不仅是因为三餐不规律,也是因为以前喝酒喝出来的。
饭局到现在其实连垫肚子的菜都没吃上几口,眼看着合作方又要开始新的一轮,他按住了郁泊风的手,轻声说了句,“哥,别喝太多了。”
郁泊风手指在温卷手背上碰了碰,示意自己有数。他晃了晃杯里的酒液,“白总,喝完这杯就算了,不多喝了,家属不让。”
包厢的空气明显停滞了片刻,刚才温卷的动作言语并不隐蔽,让人不把这两者联系在一起实在不容易。几道目光有意无意都集中到了温卷身上,一时间没人知道怎么开口合适。郁总的话说得这么模棱两可,温助到底只是传达家属的话,还是温助就是这个家属?
白总作为合作方的代表,没让气氛冷太久,也没有强行去探究这个问题,“哎!是我们疏忽,郁总多吃菜,温助您也随意啊,随意!”
温卷站起来回敬了一杯,“不好意思了白总,这杯我敬大家,合作愉快。”
他向来喝不惯白的,刚才几番下来都只是抿了抿,现在一口闷下去酒顺着喉咙一路烧到胃里,他忍着那种辛辣又客套了几句才坐下。
之后就没有人劝酒了。郁泊风的身份在那里,合作方聊天内容也都很谨慎,总体还算轻松愉快,因为明天还要接着谈项目,饭局也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等回到房间,郁泊风刚脱下外套,还没把衣服挂起来就被绊住。温卷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像是在仔细观察。
“怎么了?”郁泊风没动,顺势覆上温卷的手。
“哥,你胃难不难受啊?”
顶灯穿过他的肩膀打在温卷脸上,其实并不太刺眼,但温卷仍旧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眉间蹙起一个小小的起伏,看起来有点担心,
“没事,胃病都是前两年的事了,现在已经不怎么犯了。”郁泊风看他脸色也并不很好,想是刚才喝酒冲着了,便帮他脱了外套,让他先去洗澡。
但是当浴室传出一声闷响的时候,郁泊风知道自己大意了。
他跑过去打开浴室的门,看到温卷正扒拉着墙,淋浴喷头开着淋了他一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站了几次都没站起来。
郁泊风立刻上去把人抱起来,温卷却像是才意识到他进来,眼睛却被水沾得睁不开,抬手揉了揉眼睛,“哥……”
郁泊风担心他摔到了哪里,起身就把人抱出浴室,扯过毯子把人放到床上。
“有没有摔到哪里?”郁泊风蹲下来,发现他状态有些不对,浑身上下被热水蒸的粉扑扑的,眼神却有些失焦。
郁泊风明白了,是白酒的后劲上来了。他今天已是有意留意,温卷喝得并不多,却没想到酒量能浅成这样。
他又问了一遍有没有哪里痛,一边小心地摸了下他的后脑勺,仔细把人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
“我没事。”温卷其实喝的确实没上次多,意识还算清醒,只是热气一蒸酒劲上来了,看东西眼晕一时没站稳,摔的时候其实有准备,好歹没把自己摔进医院。
“酒量一点没长。”郁泊风稍稍放下心来,回浴室拿了浴巾把人裹住。
温卷眼下思绪有些迟滞,投射到开口说话上语速就变得很慢,“其实已经进步很多了,以前一杯啤酒就倒了。”看起来有点高兴又有点得意。
“下次不能让你喝酒。”郁泊风没接受他的表态,手上又换了块毛巾给他擦头发。
“可是我不喝就是哥哥喝,”温卷脸皱起来,俯下身凑近他,很认真地在解释。
郁泊风手上动作一顿,放下手里的毛巾,自下而上盯着人没有动。“你喊我什么?”
温卷其实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开口喊了什么,被这么一问根本想不起来,只觉得费脑子,也顾不得自己现在浑身也只是被浴巾遮住了一半,转身就要钻进被子里去,却被人拉住了手臂。
“哥哥?”虽然是个带着疑问的尾调,问的人却好像不是很好奇,语气反而透出点愉悦来。下一刻男人的重量覆了上来,让他思绪空了一秒,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温卷从刚才出浴室身上就没穿衣服,堪堪披着块大浴巾。浴巾不小,但不够大,不是肩膀就是腿根,总有一处隐隐约约欲盖弥彰,得亏他现在借着酒精做这几小时的糊涂鬼,不然怕是又要羞愤而死。睫毛和发梢都是湿漉漉的,贴在一起显得非常无辜,像小狗一样冒出一股奶味来。先前因为热水熏出的粉色被冷气压得褪去,现在就却因为害羞又再度浮了上来,让他整个人都变得绵软可爱。
过了一会儿温卷把脸别过去,逃开郁泊风的目光,喃喃道,“我怕你胃疼嘛。”
“看来酒还是可以适量喝一点。”郁泊风把他已经松散开的浴巾抽出来放到一边,低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更甜。”
等到郁泊风的体温透过他的衬衫传过来,温卷才后知后觉自己身上还是光溜溜的,伸手推开男人去找自己的睡衣。结果刚拿到手就被扔回了原处,温卷手里没什么力气,还是伸了伸手,“我还没穿衣服……”
“马上就要脱掉的,就别穿了。”
第25章
虽然跳槽并不是这两天才凭空跳出的念头,但徐恪却切实感受到了焦虑这种情绪,而这个焦虑的源头就是郁泊风。这些年他也积累了一些人脉,其中不乏说话颇有份量的人,但最后都会卡在郁泊风那一关。其实哪怕没有最后一关卡他,在郁氏职位没有空缺的前提下,内推一个中高层的位置也并不容易。更何况郁总也不是什么能轻易糊弄,随便被拿捏的废物富二代。
这么久以来,他耗费了不少时间和金钱,却收效甚微。作为一个在事业方面近乎偏执的人,进度远远慢于他的计划,时间和机会的流失让他的心态从自信变成焦灼。
当所有的方案都遇到瓶颈之后,他决定自己去试一试。
他要亲自去找郁泊风。
旭腾和郁氏不止一个合作项目,其中一个正好到了季度跟踪的时候,他便借此机会回了N市。
虽然合作了多次,但这却是他第一次来郁氏。接待他的人把他带到了研发部,上电梯前他留意了楼层索引,打算之后去一趟二十一楼碰碰运气。
结果徐恪在被领着去会议室的时候,透过玻璃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愣了下,停下步子仔细辨别了几眼,还是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
他还没犹豫几秒,马上又看到郁泊风从后面跟上来,低头跟那人说了几句话,之后两人一起朝会议室走去。
徐恪心里几乎已经确定,但还是装作不经意地问,“跟着郁总的是哪位啊?之前没见过?”
“是温卷温助理。”
“袁助理离职了还是……?”
“哦不是,”这人一听就知道他之前是见过郁泊风的,便解释道,“袁助理还在的,只是现在郁总有两个助理。”
徐恪点点头没再多问,他心里对于温卷在郁氏工作,甚至还是郁泊风助理的事实感到震惊,但震惊中又夹杂着一种异样的直觉,暗自留了个心眼。
等事情谈完,这边本来要留徐恪吃饭,被他用要回家看爱人的理由婉拒了。
徐恪当然没有立刻离开,他想去找郁泊风。但温卷既然是助理,那极有可能和他在同一层,这时候让温卷知道他的目的,或者让郁泊风知道他和温卷的关系,两种情况都对他的计划没有任何好处。所以他电梯只到了二十层就走了楼梯。
事实和他的预想没有太大偏差。就在他快到二十一楼出口的时候,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立刻停住了脚步。
“时间冲突了,”郁泊风开口,声音听起来很平常,像是在做什么决定,“你怎么想?”
“我觉得让步没有必要。”温卷说话声音略低一些,但这层很安静,听的也清楚。
“嗯,这个判断是对的。”
温卷在市场部的成绩并不差,但是执行和决策之间本质的区别也是到了总助的位置才切身感受到,郁泊风会给他一些问题,试着让他解决或者做出决定。有时候温卷会答错,郁泊风就会告诉他怎么处理才正确,有时候温卷会和现在一样答对,就会得到奖励。
徐恪看不到什么东西,只知道两人的对话中突然出现了短暂的静谧,细微的声响让他冒出一股预感。
“别在这里亲啊哥……”
“没关系,这个角度看不见。”
一直到两人下了楼,徐恪才进到走廊里。
他的心情似乎从一种茫然麻木的状态中解放了出来,感知恢复得有些慢,直到他摸出一支烟,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兴奋到在颤抖。
烟嘴在齿间咬了咬,徐恪已经意识到自己找到了一条捷径。
之前他的确换过两三个手机号码联系过温卷,但当时目的很单纯,不过是想找点乐子聊骚。跟边宇结婚几年,婚后的日子他过得不错,边宇傻白甜但又放得开,脾气不小但又会撒娇,像只小野猫,实在不容易腻。不过甜里带点酸涩的果子总是比较吸引人,所以即便碰了几次壁,徐恪始终觉得跟情趣大过实质。
当时聚会上温卷说自己已婚,其实他并不相信。同性婚姻法已经通过好几年,却始终不是社会主流,以温卷的性格和家庭情况,和男人结婚的可能性太低。而郁氏并非什么小门小户。温卷一没家世二没资本,就算真搭上了关系,怎么想郁家也不会同意。
这么一排除,应该只剩小情人了,徐恪蓦地想起之前在郁泊风手机上看到的备注,难道就是温卷?
如果真是温卷,不管是不是玩心大,郁泊风还挺把他当回事儿的,至少目前还是。
徐恪激动地按了几次下行键,开始思考该怎么重新从温卷这个突破口着手。先前浪费了机会,之后的接触他必须谨慎一些。退一万万步,哪怕温卷只是个单纯的助理,那也是他求之不得的跳板,更不提他现在觉得两人的关系并不简单。如果可以吃定温卷,怕不是比找谁都有用。
都说本性难移,温卷的性格乍看变了很多,聚会上接触下来,其实还跟以前一样,只不过工作了几年表面架势足了一些,虚晃一招背后还是软绵绵任人揉扁搓圆,威胁不出什么浪花来。
徐恪笑了笑,走进电梯,这大概这几个月来最舒畅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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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卷最近遇到了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