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牙努力咧开嘴,手上强忍着,才没直接朝他那张稚嫩的脸上甩过去。老子好不容易送走一个瘟神,又TM迎来个祖宗,初中短短三年,怎么就这么多戏呢!
【作者有话说】:日常求评
第53章 2000年10月16日 秋季运动会
你们的同学中有没有这样一个神人,包办男子所有长跑项目冠军,跳高跳远前三,短跑决赛资格。这个人就是苏泽。一天下来广播里全是他的名字,光领奖都领到手软。
你们的同学中有没有这样一个衰人,和第一名差了整圈跑道,拉拉队都散了还没跑完。这个人就是我。用小猪的话讲,“看到你从弯道跑过来,我以为是下场比赛开始了。”
“请初二3班的苏泽同学到颁奖台领奖。”广播里重复着,却还是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中。
“苏泽。”我朝休息区喊。
他正仰头喝水,眼角的余光扫到我。体育老师站在他旁边不知道说些什么。
“领奖。”我又喊。
“你去帮我领吧,五千米的比赛要开始了。”他边说边朝我走过来。
“五千米!”从我家到学校都可以几个来回了,“不用这么拼吧。”
苏泽把喝到一半的矿泉水递给我,别过头望向操场,目光放的很远。
“在终点等我。”他说。
随他的视线望过去,蝴蝶结正站在终点朝苏泽的方向挥手。她今天又换了个红色的蝴蝶结,衬得她身上那件亮片短裙格外夺目,几乎要闪瞎我的狗眼。好小子,居然是惦记着这个。
且不管他俩怎么眉来眼去,我是被闪的没法再看下去了。抢过他的号码牌就跑去室内操场领奖。
奖品其实廉价的很,一块塑料金牌,几本还算精致的笔记本,水性笔不甩两下都不出墨。重在参与,贵在为班级争光。不是我生性薄凉,只是到了我这年纪实在对这些提不起劲,所以心情也怏怏的。
“你在这干嘛?”做奖品登记的是秦江羽。
我把苏泽的号码牌拍他桌上,“领奖。”
他抬头有些好笑地看着我,“要是我没记错,除了参与奖,你可能连安慰奖都拿不到。”
被个毛头小子调侃我心情自然更差了,没好气道,“班长的。”
“他的?”他突然收了笑,“他下场就比赛了,没号码牌上不了跑道。
一听这话我哪还敢耽搁,抓起号码牌跑得比自己比赛时还要快。然而事实证明,没号码牌他依旧可以上跑道,这年级,这学校,这小镇哪个不认识他苏泽。
我赶到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五千米是项持久战,400米的操场得跑12圈。小半个年级的人都聚在足球场上,终点更是堵得连块落脚的地儿都没。我只得躲在人群后面,全程靠花痴们的尖叫声来判断苏泽的位置。
前几圈苏泽一直在两三名的样子,接着就跟开了挂一样把第二名甩得越来越远。后面有几个人明显已经体力不支,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满目狰狞来形容。但他们依旧在坚持跑完。这就无关荣誉了,是真正的体育精神。
其中就有一个我们班的人,皮肤黝黑却看起来很精神。他不是本地人所以需要支付昂贵的借读费,家境情况不用我多说,农名工子弟,通常住在不足二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平时挺低调的一个人却被恶意推选出来比赛,都说他家在山区,天天翻山越岭的长跑一定难不倒他。他当时只是笑笑也不甚在意。
我和他的熟悉程度只限于见面打个招呼,记得大学有一年我在公交站台上遇见他,他身边有个女人大着肚子看起来平淡质朴。如果我不是同性恋,也许我也会和他一样结婚生子,为女人和孩子终其一生。当时认出他后感触挺深的,但是因为叫不上名字也就没敢上去打招呼。
一个学期下来,班上人的名字我也总算记了个七七八八。就在所有人的焦点都聚集在苏泽身上,我却在内圈陪那人跑了几步。
“丹枫,加油!”我还是想起了他的名字。
他得很绝望,大概也听不见我在旁边喊什么。没想到苏泽已经领先了一圈,他从后面跑过来时竟然还有力气转头看了我几眼,那眼神何止狰狞。
我连忙也朝他喊了几声加油,他却不领情。这次苏泽没再回头,奔跑速度堪比百米冲刺。
原本运动会上一直没现身的时强也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兴奋地拽住我往终点的人群里钻。
“王水水,你知道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他说话时微喘,手上力度大得惊人。
“我就想痛痛快快地跑一场,”他盯着离终点越来越近的苏泽,眼神熠熠生辉,“像班长那样。”
我想这个愿望对时强来说,可能永远只能是一种奢望。
最后苏泽冲过终点,周围的人群一拥而上。递水的递水,送毛巾的送毛巾,体育老师拍着他的背满脸自豪。
我和时强挤在最后面,他还是越过人群朝我们走过来。
突然想起他比赛前塞给我的那半瓶矿泉水,可惜早被我喝光扔垃圾桶了。我见蝴蝶结手里的水一直被晾在半空,于是随手拿过递给苏泽,他接了。
蝴蝶结那张漂亮的小脸蛋都气红了,我心里却莫名暗爽,虽然也不知道爽些什么。
第54章 2000年10月21日 秋裤
南方的秋天很短,长袖还没换上几天,出门就得穿外套。前几天老妈恨不得让我把秋裤都给套上,我说这天就开始穿秋裤,冬天是不是得裹条被子出门。
“他不穿就算了,男孩子就应该冻一冻。”老爹也发话了。
老妈把秋裤扔在一边,气得半天不肯说话。
“妈,我一会是出去玩,肯定热的不行。”
“今天大降温啊,你到时候玩得出了一身汗,风再一吹肯定要感冒。”老妈还是不死心,说着又要来扒我裤子。
我拽紧裤腰带抵死不从,老爹在一旁看着报纸任凭这场闹剧发生。老妈更气了,终于松开手把矛头指向老爹。
“你认识几个字啊,还学人看报纸。”老妈每次说起这些陈年旧事就哭笑不得,“当年我和你爸去外地旅游,他一本正经拿着地图我还以为他看的懂,没想到大字不识几个。”
老爹坐不住了,“你要说多少遍啊,那个时候你都已经嫁给我了。”
“我就是眼瞎了才会嫁给你。”
这下好,因为一条秋裤两人又莫名其妙吵起来。当年老爹那场车祸来得太突然,导致老妈后半辈子都在后悔,后悔出事的前一天晚上他们还在吵架。
幸好苏泽及时来找我,否则这两人还不知道要吵到什么时候。
“叔叔阿姨好。”瞧他叫的多好听。
“阿泽啊。”老妈立即眉开眼笑,明明是秋天却满面春风。
为了缓解气氛,我当时也是脑子一热,“来让我看看,要是苏泽穿了我就穿。”
“穿什么?”
我没回他,反而趁他不备撩起他上身那件牛仔外套。可能是我下手太快,苏泽根本来得及反抗,眼看就要摸到他裤腰了我却急忙收回手。
“没穿。”我回头对老妈说。
“算了,那就不穿吧。”老妈这才妥协。
苏泽是来叫我去公园骑脚踏车的,听着很小清新很文艺范吧,其实暗藏杀机。要知道这是周舟亲自来邀请我,先前我在日记里提到的同学今天基本都会到场,其中也包括掏粪侠。你说我怎么敢穿秋裤,自然是要轻装上阵,到时候逃起来也快些。
门口停着辆崭新的变速自行车,通体黝黑犹如战车。我小时候可是做梦都想要这么一辆拉风帅气的豪车。
“你的?”我问苏泽。
“借的。”
也是,他家那条件要买也不会买这么贵的。我对这车爱不释手,更是跃跃欲试,“让我骑骑。”
“不。”苏泽说着已经坐上车。
我从家里推出老爹那辆破旧的解放牌自行车,和他的一比,手里这货简直就是堆废铜烂铁。我俩正准备出发,尴尬的一幕发生了。我脚居然够不到踏板!!!当时我那滑稽的蹬车姿势就不多做描述了,要脸。
苏泽在前面等我等得越来越不耐烦。
“上车。”他终于忍无可忍,朝我喊道。
“腿短怪我啊。”我回嘴。
最后我还是坐上了苏泽的车,臭小子骑得飞快,呼啸的秋风在我耳边叫嚣。我恨得掐他背,“慢点啊,吓死了你负责。”
过了半晌他才哦了一声。
我又稀里糊涂地在他背后笑得格外兴奋,“快快快!”
“重死了。”
“吃你家大米啦。”
。。。。。。
老远就听见蝴蝶结甜腻的声音,“我车坏了,一会班长到了我坐他的车吧。”
苏泽刹了车,她就像只蝴蝶一样扑过来。
“你的车呢?”她问我。
“我车也坏了。”
我刚跳下车,蝴蝶就自顾自地掀起裙子坐了上去。
“小心走光。”我好心提醒。
她却靠在苏泽背上小声嘀咕着什么,脸羞的可爱。
苏泽这个小女朋友真是让我琢磨不透,说她矜持吧,一见到苏泽就跟苍蝇叮上粪一样嗡嗡嗡地围上来。说她开放吧,一两句玩笑话就惹的她娇羞连连。
我揉了揉硌疼的屁股若有所思,我想直男大概都喜欢蝴蝶结这种女生。
“我带你吧。”时强推着车,没穿校服的他套了件名牌运动衣,不说话的样子阳光帅气,和他的车一样。
“反正人还没到齐,先让我骑骑。”也不等时强同意,我便抢过他的车。
结果车还没骑出去,他就跳上后座大笑道,“你倒是骑啊。”
他这人高马大的让我这小身板怎么骑得动,但我不死心,这车老子今天骑定了。
我边使着吃奶的力,边朝时强喊,“你感受下这风的速度,就是跑步的感觉。”瞧我这话说的是不是很小言,很泡菜,很罗密欧与茱丽叶。
“王水水你是不是傻,我走快几步都比你这骑的风大。”
“你别说话,喷我一脑门口水。”
第55章 2000年10月22日 蠡湖之光
怪我玩的太得意忘形,忘了这其实是一场鸿门宴,而掏粪侠突然冲出来撞我的那下才只是道前菜。
我本以为他会就地上演一场老太太碰瓷赔钱的戏码,不过幸好高估了他不要脸的程度。
“对不起咯。”他嘴里嚼着口香糖,语气无辜。
我拉住已经要冲上去的时强,从牙缝里挤出我最不想说的那几个字,“没关系。”
他经过我和时强时,我才第一次发现他居然比时强还要高。他拍着时强的肩分明就是个成熟男人的样子。
“别以为我动不了你,”他嚼再多口香糖都掩盖不了那股烟味,“处分单的事我早晚会找你算账。”
时强撇开他的手没有丝毫退缩,反而笑道,“要不是你弟替你求情,你以为只是留校察看这么简单。”
这两人越来越浓的火药味让我这个中间人走也不是跑也不是,所以我决定骑!
“哥!”
“王淼!”桃花顺和苏泽的声音同时响起,我才松了口气。
苏泽不紧不慢地骑过来,载着蝴蝶结,“人都到齐了,走吧。”
“去哪?”我扶起地上的车。
秦江羽帮了我一把,解释道,“我们的计划是绕蠡湖一圈,最后到的请吃烧烤。”
“那我肯定最后一名啊。”我不服气了。“我还带着时强呢。”
“那这样吧,我们都带个人。”
两人一组说分就分,到小猪的时候他看刘艳那眼神已经不能再明显了,但秦江羽还是直接忽略了他。
“我呢?”小猪急了。
秦江羽上下打量着他,估摸了一下重量,最后做出决定,“你一个人就行了。”
小猪那表情,就差哇地一声哭出来了。
蠡湖有个传说,典籍《越绝书》有记,西施,亡吴后复归范蠡,同泛五湖而去。这里的五湖就是蠡湖。别看现在还只是个鱼塘,后来政府兴建旅游业,这一带就成了S市的代表景点。只是07年蓝藻污染事件过后,谁也不信我曾在这里游过泳,摸过鱼,采过菱了。现在的水质和十几年后的水质早就不可同日而语。
金秋十月,田野五谷丰登,青山郁郁葱葱,江河渔舟唱晚。脑海里尘封的童年记忆重现眼前,风吹麦浪不再只是歌里唱的那么好听。我不得不感叹城市的璀璨霓虹再美也美不过大自然赋予给我们的东西。
我载着时强毫无疑问落在最后面,一路上他都在用生命唱着还珠格里那句,“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后来好不容易追上苏泽,他和蝴蝶结停在路边买水。时强的歌还没唱完,我就朝他们开玩笑道,“你是风儿,我是沙。”
结果苏泽狠狠瞪了我一眼,古森说得没错,眼睛不好得治,不治得瞎。
其实一开始分组,我想掏粪侠怎么也会带上他弟吧,所以看到周舟坐在他后面的时候我还是惊讶了一下。你想一贼一兵一黑一白,这两人搅在一起还不天下大乱?周舟照例朝我比了个中指,一会功夫掏粪侠就载着他骑没影了。
“时强我想了一下,这湖是圆的,起点就是终点,现在咱们回去还来得及。”我提议。
“算啦,这顿我请。”时强说得豪爽,“等我俩到了正好吃饭。”
我望着天上这大太阳,也是,等我骑到终点正好吃宵夜。
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反正最后到的并不是我和时强,而是苏泽一个人。
因为谁也没问起半路失踪的蝴蝶结,我也就没敢多嘴。直到鸿门宴开吃我才发现桃花顺也不见了,后来听小猪说原来是桃花顺载着蝴蝶结先离开的,当时小姑娘眼睛都哭肿了。
到这我才后知后觉。记得高一初读红楼梦,结果到高三毕业我都没看懂贾宝玉喜欢谁。当前这几个的人物关系乱得就堪比红楼梦,桃花顺喜欢谁,掏粪侠喜欢谁,时强喜欢谁,刘艳喜欢谁,苏泽喜欢谁,我喜欢谁。恐怕到我穿越回三十岁的王淼,我都看不懂。